旁邊隨行的同僚說道:「天威教義中有一條,教眾在臨行前須去掉一切束縛,裸體去見天帝。」
怎能確認這就是賊首?謝賡和趙執交換一個眼神,都清楚地看到對方眼裡的懷疑。
可環顧這茫茫山野,四面已被長熇軍圍了幾個月,賊首除非有飛天遁地之能,不然能從何處逃走?如此看來,這兩具屍體只能是賊首。
昌祐三年的小年夜,皇甫震霆總算睡了幾個月來的第一個好覺。趙執和謝賡二人從沔州遞來奏報,已全數剿滅不聽教化的天威教叛軍,賊首自焚,沔州暴亂平定。
雪絮飄揚,京師除夕將至。
李穠從巡防營朱裒將軍的家中出來,心事沉沉。沒了謝賡和趙執,她在朝中毫無人脈,想探聽一點消息,只有靠朱裒。可朱裒最近半月前因公務派去京郊如今才回,朝廷最近的消息他也不知道。
李穠披著大氅走在街市的薄雪中,心裡籠起越來越濃的惆悵。
自給趙執寄出信件到沔州,她至今沒有收到過他的回信。一開始她自己常常去青溪趙宅去問陳伯有沒有信,後來就讓阿棉去,再後來就兩人都不去了。趙執並沒有回信。
雪天的午後,李穠的屋子裡被阿棉薰得很暖。李穠取下大氅,心緒複雜地聽阿棉在灶房裡的做飯的聲音。
她突然間聽到有人敲院子裡的門,李穠便起身去開門。打開門的瞬間她嚇了一跳,門外的人沒有穿裘衣,滿身雪意地站在門口的泥濘里,竟是趙執。
李穠驚喜地迎上去:「趙君刃,你回京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門外的人一臉冷意,比冬日的風還冷。「李穠,我並不同意你擅自經營糧樓,如今時機未到,你如此剛愎自用,你,你讓我很失望。」
李穠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她確實沒有徵得他的同意,自己做了決定,不僅花光了雲影坊的積蓄,如今還欠了錢莊的錢。
「趙君刃,你是回來問罪的?」
趙執看著她:「李穠,你可還記得小蒼山之夜?」
李穠點點頭:「我記得,在小蒼山……」
趙執截斷她的話:「我想告訴你,在小蒼山,那不過是一時的遊戲。如今已過去數月,你不必當真了。你我之間的身份……」他想了想,「如隔鴻溝,我那晚實在不該如此衝動……」
雪飄到李穠身上,她沒有穿大氅,一股冷意直透進心底,她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執又問:「李穠,你可懂我的意思?」
李穠看著他在雪中肅然的神色,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人,小蒼山那晚只不過是個拙劣的玩笑。
心裡像是被屋檐下的冰錐恨恨錐了一下,李穠冷得牙關打顫,她儘量控制住不讓自己的發抖:「我,我懂了。」
「那就好。」趙執轉身離去。
李穠很想叫住他:「不,趙君刃,你……」
她想說你回來,卻發現自己雙腳已被冰雪凍在原地動憚不得。
怎會?怎會?他說那是遊戲——李穠輕呼一聲,突然睜開了眼睛,恍然許久,才發現自己躺在榻上,榻前正燒著一盆溫暖的炭——是個夢,可這個夢是如此真實。
那真是趙執一時遊戲嗎?李穠躺在榻上,一時想得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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