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抬起臉，周慕宇狼崽子一樣兇狠的眼神瞪著，巨大身軀蜷縮在床邊，分明塊塊肌肉都在發力，胖哥卻看出了他的混亂，強撐罷了。

胖哥拍拍他的肩膀，無奈嘆息，「回去，睡覺！許櫻那邊，我叫你師娘去看看，行了吧？」

周慕宇仍是一動不動，抽乾了靈魂和內臟的行屍走肉般，堅毅輪廓在胖哥的影子下模糊，唯獨一雙眼還固執地亮著。

許櫻的未來，師父的孤注一擲，這些背負全部壓在他的身上，他快喘不過氣了。

「慕宇，許櫻不是哭了嗎？去給她打個視頻，看看她，行不行？」

周慕宇的唇動了動，胖哥知道這是他動搖了，乾脆掏出周慕宇的手機，直接打開微信，向許櫻發出視頻邀請。

接通了。

周慕宇揪起背心一角，在鏡頭上擦了擦，轉瞬斂起自己所有的不安，眉眼溫柔地低下，「櫻櫻，還沒睡嗎？」

龐然身體由受傷的手臂撐起，他步伐凌亂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關好門，後背刮著房門滑落。

他看到屏幕上失意的自己，還有眼睛濕漉漉的許櫻。

她躺在床上，沒有扎頭髮，長發壓在腦後散開，更顯得她臉小，神情有些複雜，既像是感動，又像是委屈，可憐得他心都碎了。

許櫻話音裡帶著哭腔，大顆大顆的淚珠沿著臉頰滾落，「哥哥，我想你，你怎麼又受傷了……」

才兩天不見，周慕宇又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

許櫻心裡很難受。

周慕宇受慣了傷，這些小傷他從不覺得疼，現在卻在隱隱作痛，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頭破血流他也不關心，但在把這些傷給許櫻看了以後，他才會察覺到自己的痛感。

「打拳哪有不受傷的，笨死了你。」周慕宇勉強撐開一個笑容，「別哭了，不許哭了，聽見沒有？」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了，可我覺得我很開心，你在給我打電話呢。」

聽著許櫻笨笨傻傻的話，周慕宇眼神微閃，還好房間裡沒開燈，只有手機散發出的微弱光亮，他不至於在許櫻面前丟臉。

明明想說的話很多，但一旦真的面對面，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不好，我很疼，我想你，想回我們的家。

簡簡單單幾句話，卡在心裡不上不下，他隨著一口苦水咽進肚子裡，到了嘴邊便成了冷漠的轟趕：「我還有事，你睡吧。」

許櫻懵懂點頭，溫順而乖巧地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全黑的屋子裡響起一聲壓抑的喘息，心口貼著手機，周慕宇疼得五官扭曲。

完全超出生理層面的痛來自內心，他都不知道想一個人可以這麼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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