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傾明喃喃一聲,驀地指節用力,將那將道具捏了個粉碎!
道具鋒利的稜角在白如冷石的皮肉上割開了一道口子,卻沒有血流出,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綻開的傷口裡冒出來,在半空發出細小的爆破聲。
薛傾明猛然一拂袖,把滿桌的道具悉數掃到了桌下,顯出與他這幅好皮囊極為不符的扭曲的神色來。
血絲倏然布滿了眼底,好似撕裂了畫皮的惡鬼,那長袖立領下的皮膚下遊動著類似的黑氣,仿佛有人在他這冰冷的體內注入了一管濃稠的墨汁。
……不過區區兩個任務員而已。
穿書者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半晌後,他卻詭異地平復了下來,那張屬於季晚的青澀的面龐上攙了幾分似笑非笑的揶揄。
是啊,不過兩個任務員而已,其中一個,還曾弄死了他名義上的「兄長」,與他有完全一樣記憶的一代體尚且敗在蛇妖手中,他暫且處於劣勢又有甚麼奇怪。
況且任務員背後,是整個穿書局。
……那麼我的背後呢。
薛傾明起身,拖地的衣擺在桐木板上窸窣滑過。
他走到迴廊下,一如以往在雲明宗或仙閣的九曲風廊中賞月聽雨,他又披上了往日遊刃有餘的外皮,伸出手去,便恰好有一滴水珠落在他掌心。
水珠渾濁如泥,也散發著一縷一縷的黑煙,逐漸那黑煙在半空拉長,如蠶吐絲,一根根烏色的長弦在薛傾明的面前排布。
他用指尖在憑空的墨弦上滑過,留下一串嘲哳的弦音,他玩味道:「穿書局,我們誰也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你們又會如何抉擇呢?」
*
因果琴音響徹一州,秋眠與陌塵衣位於一處高山之巔,於此便可俯瞰八方,而在他們眼前的景象則色調單一,無外乎是一片漆黑。
桃州上多為妖物,也有草木族類,本該是有四時不同色的景致,可如今連原本永不褪色的蒼翠山巒也遮蔽在一片濃濃的黑暗中,地勢低洼處更無法行走,因已蓄了滾滾的邪流。
萬年古木在邪流沖洗下連深盤的長根也一併被腐蝕,轟然倒塌時一隻飛鳥也無,巨大的亭蓋在沉入邪水的瞬間就已化為了一把白灰。
秋眠緩緩睜開眼,按在因果琴上的手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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