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他在釀酒，用的市場上買的葡萄，雨太大，葡萄已熟了，種植葡萄的種植戶吃不消，只能在網上發消息降價賣，願意買的可自己去葡萄園採摘。

畢竟下著大雨，誰都不願出門，應者寥寥，周耘看葡萄園地方不遠，便穿了雨衣騎著自行車去了一次，買了一百斤回來釀酒。

他之前就買過數個玻璃桶，現在慢條斯理地將洗乾淨風乾的葡萄搗碎在玻璃桶里，一粒粒晶瑩飽滿的葡萄被石杵錘破，屋裡充滿了熟透了的葡萄香味。

關遠峰在一旁洗碗，聽到自己放在飯桌上的手機響，有些詫異，過來接了。

裡頭母親聲音非常尖利急促：「遠峰！你把你那個什麼優待證拍照發我們！這裡停航了，大使館船隻優先讓老人兒童、孕婦上！不讓我們上船……」那邊人十分嘈雜，他聽到他弟弟在聲嘶力竭喊：「我們是軍屬！軍屬！我們要優先上去！」

關遠峰眸光一沉：「退役軍人優待證只能本人使用，退役後，家屬已經不算軍屬了。」

母親那邊大怒：「你是有功勳的！是因公犧牲！是烈士！」

關遠峰：「……」他慢慢道：「我還沒死，不算烈士。」雖然死了的他確實可能對家屬更有用。

那邊電話被奪了過去：「哥！你弟媳婦懷孕了！大使館這邊有免費的船隻讓老人兒童和孕婦上，我不能讓她一個人上船，我得陪她。」

「哥！你和這邊大使館交涉一下！你是功臣，他們會聽你的……這裡很危險……遊客都在撤離。我們不通外語，導遊和翻譯跑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到處都是他們國家的特警和軍隊！其他的船票很貴！」

關遠峰沉默了一會兒：「買船票吧，不必省這個錢。規定就是規定，不可能破格。這種撤離一般都是按優先級分批撤離，如果事態緊急，會優先掩護平民撤離……」

對面已經暴躁地破口大罵：「你永遠都是這樣！上次也這樣！叫你讓政府給我安排個工作有什麼難？丟了一雙腿成了個殘廢什麼好處都沒撈到！裝什麼大公無私啊！有本事以後別讓我們養你！」

關遠峰面無表情掛掉了。

他看了眼一旁的周耘，周耘漆黑眼眸居然也盯著他，卻沒說話。

電話鈴聲又開始響起，關遠峰再次接起來，對面是父親威嚴的聲音：「你弟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以後也是要過繼在你名下的。你要顧全大局，你把優待證拍照過來，我們自己和這邊救援的軍隊爭取一下，他們總要看你的貢獻……」

關遠峰道：「我每個月都給家裡寄錢，買房子又給了一筆，應該夠買船票錢的，這個時候了不必省錢了。」

對面信號卻忽然模模糊糊，只依稀聽到父親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似乎是他殘廢了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他不掙錢不知道掙錢難什麼的。最後信號斷掉了，關遠峰打了幾個電話回去，都再也打不通，眉心蹙緊。

周耘到：「國外信號不好吧，下了這麼多天的雨。」

關遠峰道：「那邊沒下雨。」他沉聲道：「我去上網查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爆發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