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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緣真是非常玄妙的東西,可惜蕭遣沒有。

初一,蕭遣跟著莊眾去縣城為村民銷賣布匹。出門時還好好的,回來後便鬱鬱寡歡,坐在洞門口吹風,無神地望著遠處。

他形容不出那種傷感,就像一直堅守的信仰突然崩碎,又被碎片砸了滿身。他走過去,輕聲問蕭遣發生什麼了。

蕭遣說今日城裡百姓舉行盛大儀式,供奉神祇,熱鬧中他目睹一個乞丐在飢餓中死去。

他原想安撫蕭遣不要過於傷懷,結果又打斷了這個想法,坐在蕭遣身旁陪他一起沉默。

許久後蕭遣道:「他不是我來韶州見到的第一個餓死的人,我已經能平靜看待這樣的事,可他死前在神前祈願,他說……」蕭遣咽了下喉。

他:「祈求衣食無憂,長命百歲?「

蕭遣:「他把身上唯一的饅頭獻給神明,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於是山頭上又多了一個抑鬱的人。

身在是非之地,寧日總是不多。

一日他下學回到山莊,眾頭領會聚在議事堂,商議是否偷襲郡城銀庫。

潛伏在郡府的探子回來稟報,官府年末盤庫查帳,除農桑之外的其他行當一年的稅收比往年更高,已規劃為兩部分,一部分準備送往朝廷,一部分準備派發受災百姓,其他物資數目也頗為喜人。

支持的人認為:幹了這一票,可維持山莊兩年生計!以防朝廷出兵。

反對的人認為:如果激化朝廷立馬出兵,山莊是否有餘力對付?

他們已經爭吵了一個上午,還未得出定論,正等待前三名大頭領在密室合議的結果。

幾個急性子的頭領不耐煩地道:「就郡府駐守的那些兵力,拿下又有多難?!我們只是劫個倉而已,韶州能上繳的稅目還不到隔壁席州的十分之一,放於整個大齊更不足百分之一。就一丁蚊子肉,我們吃了朝廷也未必發現得了,又不是攻城略地,哪裡就會刺激到朝廷。」

反對的聲音道:「這是什麼話,整個南方又不止我們反抗朝廷,朝廷之前派重兵攻打我們,就是起了斬草除根的決心。我們原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一舉一動朝廷都在盯著,斷不能輕舉妄動!」

「朝廷並不是無兵可派,要是舉全國之力攻打我們,我們必然一敗塗地。」

「朝廷有兵不假,但東涼人在北方叫囂著,皇帝敢抽出兵力來嗎?」

……

議事堂的大門敞著,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他跟蕭遣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入夜後,金作吾終於從密室出來,眾人的目光一齊投到他身上。「大哥,如何?」

金作吾斬釘截鐵道:「攻!」

他看得出來金作吾做了非常困難的決定,為了安撫眾人而做出十拿九穩的氣態,他身後兩名大頭領的神情也是如此,似做了孤擲一注的豪賭。

「明早辰時出發。」

金作吾既已決定出戰,反對的聲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譴兵布將,得令的頭領當即起身趕回自己的大營,大門外的莊眾也各自散去,整裝待發。從上至下無不神速且有序,不消一刻,門外就只剩下他和蕭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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