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聽話地慢了下來。
太醫見他恢復了神識,便放了心,又檢查了一遍他身上的傷口後退了出去,向皇帝匯報。
等身體熬過了求生這道坎,江熙才有了腦力思考自己的處境。還沒想多遠,蕭郁就走了進來,室門合上,僅餘他兩人。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江熙一瘸一拐地俯首跪下。蕭郁靠坐在椅子上,斜著腦袋,眼神空空,俯視著江熙,又不像在看江熙,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響桌上的茶杯,室內全是回音,聽得人心裡發憷。
江熙屏聲斂息,生怕聽不清皇帝說話。
許久蕭郁才道:「昔楚漢之爭,項王以烹殺漢王父親為要脅,逼迫漢王退兵,漢王卻說,『你若烹煮父親,請分我一杯羹』。又有記載,漢王兵敗於彭城,攜子女倉皇出逃,因車載過重,恐楚兵追至,將兒女推下馬車,得以逃生。」
蕭家真是引經據典小能手。江熙沙啞道:「請陛下明示。」
他的聲音非常粗糙模糊,反倒讓蕭郁難以聽清了。
蕭郁虛假地稱讚道:「我認為你有漢王的帝王之能,夠絕、夠狠。」
據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先帝的這四個子女就各有特色,蕭遣雙標,蕭弘好吃,蕭嬡吵架無敵,蕭郁自戀又陰陽。
無論蕭郁說什麼,挨就是了,別反駁,別找不自在。
蕭郁:「我們結仇已十幾年,我一直在找你的軟肋,我想只要抓住你的軟肋,你就會受制於我。可是江熙啊,你真的沒有軟肋嗎?你的兄妹、孩子都在我的手上,當你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時候,你從沒想過會誅九族嗎?你不害怕,也無所顧忌?」
江熙:「陛下您就是小人的軟肋,小人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小人任憑差遣、任憑處置。」
江熙表忠心的話都是屁話,蕭郁早已經免疫了,只是順著江熙的話說道:「好,朕正有一件事要交代給你。」
來活了,說明不用死了,至少當前是不用死了。江熙:「陛下請講,小人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拐彎抹角的話說了那麼多,是該切入正題了。
蕭郁眉頭蹙起,飲下一盞茶,道:「楚王名譽在外,眼見聲勢要超過朕了。他是嫡長子,也曾是太子,這些年又立功不少,諸臣有事沒事就愛往楚王府吃茶喝酒。朕是先帝駕崩前臨時改立的儲君,原本就有諸多非議,而為君十餘載,每天要做的重大決策都有七八個,小決策也有二三十個,眾口難調,每當遂了一部分人的心意就得罪了另一部分人,可遂了心意的人未必念朕的好,得罪了的人更把事記在帳本上,一來二去,看不慣朕的人就越來越多。江熙,你懂朕的意思嗎?」
那他可就太懂了:「不管別人如何,小人是陛下最忠誠的狗,此生只效忠陛下一個主人,絕無二心。」
蕭郁:「所以你知道怎麼做了嗎?」
搞臭楚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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