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沒人理他,他也沒說話,跟那張鐵架床長在一起。他像是動物園最外圍的醜陋爬蟲,除了護工沒人想得起,就關在那兒默默消化孤獨等著死亡。
當然,祁連也沒有要掙扎的意思,醒了就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累了就睡。繃帶和藥換沒換全不在乎,一條命全靠輸液吊著,臉頰都凹了下去。
褚益民、吳景和祝俠在外頭看了會,像是不認識他,也不敢靠近。
「要是閻王在就好了,」褚益民道,「他跟祁連最熟。」
「你不覺得司姐更合適?」吳景最近抽菸抽得凶,渾身上下都醃入味了,便空口叼著根煙沒點,「都是沒了結合嚮導的哨兵,他倆才聊得來。」
「當時她嚮導死的時候也是這樣麼?」
「我怎麼知道?那會兒我又不在站里。」
吳景頓了頓,突然大聲呸呸呸。
「別咒瑤光,人家命長著呢。」
又是沉默。
三人站在單向玻璃外,氣氛卻像站在墓碑前哀悼透明棺材裡的活死人。哪怕祁連睜開眼睛,也只不過是死後的動作而已。
祝俠人微言輕,無人拉攏也無人在意,是這七個人里最沒有立場的一個。但不論站里風雲,她與蕭山雪熟悉,趴在玻璃上沉默了許久,看著實在難過。
比起來,就連見昔日同事的屍體似乎都成了一件輕鬆些的事情。
「你們去跟他說話吧,我去給遊星奕收屍了。」
兩人猜拳,褚益民輸了。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來面對祁連的冷漠或者質問,而祁連向他轉過頭的一剎那,褚益民看著他的臉,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他沒有說話,可那眼神讓褚益民害怕。兩人在沉默中對峙了許久,祁連像是終於認清了人,嗓音嘶啞地吐出兩個字來。
「是你?」
祁連聲音低啞而遲緩,捆住的四肢一動不動,像是本能般地發問。
「……你好嗎?」
「挺好的。」
「……司晨?」
「也挺好,」褚益民暗示他司晨有立足之地,道,「調查組七個人,帶了我和無常,還有祝俠。」
祁連不知懂沒懂,但似乎也不怎麼在意,眼神呆滯地稍微反應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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