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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手裡又被遞進來一件東西,她低頭看去,是一把純黑色的摺疊傘。

喬涼竹人已經站在地面,手搭在車門上,彎腰看她,「走了,進屋。」

屋裡總比青天白日下的外面好,明溪連忙撐開傘跟上。

剛剛送走最後一波客人的阿烏正準備把鐵卷門拉下,就看到喬老闆走過來,身後還跟著昨天新來的夥計。

他打量了一下忽然和諧相處的這兩個,又悄悄看明溪的樣子。

明溪手裡打著傘,但還是出了一腦門的細汗,唇色蒼白,身上灰撲撲的,都是在廢棄倉庫打架沾上的灰,還沒拂彈乾淨,黑紅兩色的衣裙也好不到哪裡去,變得皺巴巴的,整個人就仿佛被蹂.躪了一夜般糟糕低迷。

阿烏在心裡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

喬老闆還是猛的!

喬涼竹看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阿烏一眼,吩咐他,「把門關了。」

阿烏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手裡的鐵鉤朝著卷門邊緣用力一拉,整個酒館頓時陷入昏暗當中,隔絕了外面赤白的日光。

阿烏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整理,酒館裡狼藉一片,喝空的酒瓶子東歪西倒,空氣里瀰漫著濃郁的酒氣和煙味。

明溪什麼也沒有說,把傘收好之後,越過喬涼竹,無比熟門熟路地走到後方雜物間,推開門,順利地摸到那張自己躺過的行軍床,一頭栽倒在上面,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阿烏全程目睹著,內心大受震撼,這是受到了多大的摧殘才會如此精神不濟疲憊不堪啊!他想追上去詢問幾句,礙於喬老闆就在旁邊,只能先忍住,假裝十分勤奮地拿起掃帚開始清理地面上亂七八糟的垃圾。

喬涼竹走到雜物間門口,看了看行軍床上一動不動趴著的身影,伸手將門關上,這才轉身走到吧檯後面,摸出一杯葡萄酒。

阿烏在她眼皮底下兢兢業業地掃著地,一雙眼睛卻在亂飄,無比好奇。

喬涼竹慢吞吞地飲了幾口,終於抬起眼皮,看向自己不老實的小夥計,「阿烏。」

阿烏狗腿地湊上來,「老闆,有什麼吩咐?」

「昨晚的帳單拉出來清算過了嗎?」喬涼竹嫌吧檯的燈太亮,起身關了,又把瓦數更低的一盞裝飾性的小檯燈扭亮,黃橙橙的光芒溫煦平和,籠罩過來。

阿烏業務熟練地把算好的單子遞過去,「一直在算著呢,昨天客人來得跟平時差不多,倉庫備著的酒賣掉了七七八八……」

「這些就不用說了,」喬涼竹揮揮手,又換了個姿勢,手指扣著酒杯子,貌似漫不經心,「那些『葡萄酒』呢?」

阿烏苦著臉,「一瓶都沒賣出。」

八萬塊錢一瓶,誰買得起?也就百年一遇的大冤種才會吧。

血紅色的液體滑入女人的喉嚨里,慢條斯理的,帶著一股病態的美感。

阿烏差點哭出聲,「喬老闆,我真的盡力了!」一想到現在還躺在雜物間生死不知的新夥計,阿烏更加害怕了,他眼巴巴地瞧著不緊不慢喝著酒的喬涼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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