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無倦沉默著看著眼前的畫面，記憶中的波點抖動，卻沒有想起什麼，只是覺得熟悉。

「她們是你第一次帶我去危險區時遇到的一家人。當時我們還一起帶暖暖去找媽媽，但可惜……」凌希停了下來，低垂的眼睛流露出哀傷。

穆無倦猜了她們曾經的結局。

凌希深吸一口氣，隨手倒了一杯酒：「前幾天[喪屍圍城]區域刷新，我便把她們都帶來了這裡。我想把所有困於危險區設定的NPC們都救出來，讓他們去安全區居住。」

「這就是你一直攻打安全區的原因？」穆無倦問，「你並沒有想滅絕人類玩家？」

「我滅絕他們做什麼……」凌希將紅酒一飲而盡，「我只不過看不慣他們肆意欺凌NPC的做派。怪物尚能廝殺，但像暖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NPC們，憑什麼要受到肆意的欺凌？大家都是方舟世界裡的居民，為什麼不能平等相處？」

凌希的臉頰上浮起醉意的紅暈，而眼神卻發著冷：「殺了他們不會有任何貢獻值的獎勵，卻還是有老肖、姜厭之流，為了滿足個人的變態私慾，將他們的人生徹底摧毀。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幸福地活著。」

凌希還想去倒酒，腳下踉蹌差點摔倒，穆無倦及時扶住了他。

「你醉了，不能喝了。」

「我醉了？」凌希打了個酒嗝，兀自笑了起來，「我好像真的醉了，你都重影了。」

穆無倦攙扶著他：「我帶你回房間。」

「好……我們回房間……」

嘈雜的人聲被甩在身後，怪物們都聚集在宴會廳中，走廊里靜悄悄的。凌希的腳下不穩，穆無倦乾脆打橫抱起了他。

凌希歪垂著腦袋靠在穆無倦的懷裡，此時的他根本不像是攪動方舟世界的怪物之主，更像是一個被難題困倒的普通人，明明已經被酒精攪得神志不清，還不忘呢喃著自己的苦惱。

「穆無倦……你說我的願望怎麼這麼難達成……我的存在被所有的人類玩家忌憚，他們都想殺了我。我必須變得足夠強大，才能抵抗住人類玩家的反撲。」

穆無倦擁抱著他，感受到胸膛上泛起溫熱的濕意。

凌希的聲音發著悶：「我殺了很多人，掠奪了他們的異能。我知道他們之中一定也有好人，但人心是善於偽裝的，我無從分辨。直到我得到了貓頭鷹，情況才有所好轉，但在那之前，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枉死在我的手中。」

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穆無倦胸前的衣衫，太過用力下指節都泛著白。

凌希的聲音發著顫：「我甚至……親手殺了你……」

房門在身後自動關閉，穆無倦腳步停頓在原地。

懷中的人腦袋埋得更深了，就像是羞於面對他。髮絲一顫一顫，胸前的濕意逐漸擴大。

喝醉的人兒肆意傾吐著心底積壓的話：「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對不起，穆無倦。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你應該……殺了我。」

空寂的房間裡，纖瘦的人整個窩在穆無倦的懷抱里，醉酒，意識不清，的確是出手的絕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