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好,許是這短短兩日受到的驚嚇憤怒太甚,叫他憋了一肚子的負面情緒,此刻以為眼前的小女子是怕了自己,便越發說得來勁了。
「你最好識相些,莫要想著能從我這偌大的府邸中逃出,縱使是那群蠢貨從牢里逃了出來,也是救不了你的!」
葛潼厲聲威脅著,言語中隱隱帶上了幾分莫名的恨意。
或許是無情先前拒不配合,視他為無物的態度惹得他想起了從前的王逢時,那人便是如此,自以為是他的長官上司,便能趾高氣昂地命令於他,還想斷了他長生的大道!
該死!通通都該死!
葛潼粗粗喘了幾口氣,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情的死狀,赤紅的雙目又瞪大了一圈,他還有話要說。
他曾有許多話未能說於那該死的王逢時知曉,這小女子就快要死了,不若讓她把這些帶下去說給王逢時聽。好叫他們都知道,這便是看不清形勢,硬是要充清官面子,彰顯他們自個兒如何如何為公為民的下場!
可惜,他再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就在他想好說辭預備開口之際,一把半人高的斧頭猛的從他身後劈來,如同劈開一張紙,輕而易舉地將他從上至下劈成了兩半,血紅的內臟嘩啦啦地淌了一地。
啪嗒,兩半屍體落在地上,那雙與銅鈴大小相當的眼睛再也沒有閉上的可能了。
聽到動靜的無情驀地抬頭,提著一把滴血斧頭,顯露出厲鬼本相的黑白修女撞進了他的視線里。
她歪斜著身子,是她的雙腿已然無法支撐她平平地站著了,畢竟她只剩下了一隻腳掌。
那黑紗下的一雙凹陷在此刻告訴了無情答案,她為何要將眼睛蒙住?因為她已經沒了雙眼,空洞的眼窩裡只能無休止地流淌出鮮血,滴答滴答,順著她的臉龐落下,然後被黑色的裙裳吸收,最後拖得一路都是血痕。
她的纖長十指扭曲不堪,再握不住劍了,可復仇而來的厲鬼怎能失了武器?於是她提起了斧頭,森白的斧面上儘是無聲哀嚎的鬼魂。
這是她的血仇,亦是她的勝果。
鏽鐵似的斧柄上不知何時鑲嵌上了兩隻眼睛,它們都已睜開,顏色一變再變,最終停在了海洋般的蘊藍色上。
那是名為洛芙米娜·西普勒斯生前的眼睛顏色,她的孩子們說她的眼睛是他們見過的最漂亮的海。
可憐的孩子們啊,可憐的修女啊,他們到死都沒有見過真正的海洋。
黑白的修女朝雙目震顫的青年伸出手,黑色的手套吸飽了血液,輕輕地,在見了她的本相後,仍舊不閃不躲的青年那白皙的面龐上印上了血痕。
她微微一頓,繼而笑了,口中是只剩下半截的舌頭。
「好孩子,好孩子……」
她低低地呢喃著,無規則地絮語著,有幾句話實在含糊不清,饒是只同她距離半臂之近的無情都沒能聽清。
他只聽清了她的珍視和狂亂。
『我有時是不大清醒的……』
那麼,此刻的洛娘子還是清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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