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起因是沙茶牛肉。沙茶和吳柏生一樣,會讓吳珍珠聯想到前夫。海城不像廣東,不盛行沙茶入菜。郊區療養院的菜色平平,沒有外省地方特色菜點綴。住同層樓新來的患者,老家在福建,家人探望帶了來,看護和看護串房聊天。沙茶牛肉被送到吳珍珠的面前。
療養院打電話給吳柏生的時候,他剛結束了首次擺拍配合,緊接著看護也打來解釋催促。
等到吳柏生趕過去,也很是詫異,吳珍珠鬧歸鬧,從來沒有鬧成這樣。上肢在她發作的時候,一大片表皮磨破,腿部斑駁,後續必定淤青。看護替她修剪圓滑的短指甲,在大力癲狂下,仍然抓的兩個胳膊和手都是血痕。最難以接受的是,吳柏生是遇到晚高峰開車趕過去,兩個小時了,她仍然在一陣一陣的狂吼。這吼聲像強弩之末,如同淬血的嗓子裡發出,旁人聽著又怕又痛。
當年,吳柏生是在窘況中,倉促選定這家療養院,等後續經濟情況好轉,吳珍珠也不願意挪動。療養院的醫生水準有限,電話中且和吳柏生探討是否要給予強制藥物。吳柏生多少有僥倖心態,讓醫生等他到場。
這日之後,吳珍珠的情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也不抵早前最壞的表徵。吳柏生作為兒子,疲於奔波,剛剛簽下的合約,也需要他擔負責任,開荒突破自我。
體力上的累,他可以熬。兩件事處理過程中,接收到的負面情緒和信息,也不算什麼。
畢竟剛到海城的時候,更難。他習慣了。
往往一天能有的幾個小時睡眠時間,他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後屋的天花板什麼都沒有,僅做了刷白,那對他更方便。
這塊白幕,他可以在上面畫出一切。畢卡索的抽象畫,他短暫開心過的童年剪影,難捱的少年時期。吳柏生覺得這形似周若栗家的投幕,不過是他能擁有的版本。
距離周若栗放那杯水後的幾天,吳柏生約她去個朋友聚會。他的確有個朋友買了郊區的別墅,外環以外,勝在占地面積大,臨河風景宜人,約了BBQ。
她起先不想去,在場沒有她認識的人。
第二個電話,吳柏生說蘇二帶著他的小店員去。周若栗答應了。
當天,周若栗站在小區門口等吳柏生來接她的時候,思考了一會如何問店鋪的網絡輿情。可見到了人,她又不想問了。
吳柏生今天仔細抓了頭髮做了定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副駕駛位看過去他的側臉線條幾如雕刻。握著黑色方向盤的手,指節透微粉,看不出此人做廚房工作。雖然她知道他們雙手交握用力時,磨搓到的薄繭和細糲,才是吳柏生的真實履歷,他在生活中應是吃過一些苦。
一路照舊放著歌單,每次他們兩人坐在車內,安安靜靜宛如自成一隅的國度。
其實,男人此刻心情極好。費了心思組的聚會,讓四平八穩的周若栗改主意,屬實不易。人已經在車上了,他覺得這將是不錯的一天。
吳柏生的預感在遇到蘇二時,應驗了。
十點前後,受邀客人陸陸續續抵達,先是進屋調侃了屋主。屋主姓王,吳柏生稱呼他王哥,周若栗也跟著他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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