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喃喃道：「我知道我快死了。」

「在這裡，都是這樣的。」

「只要沒有火焰，是活不下去的……」

他雖然在「神廟」看到了很多秘密，但最後還是沒能成功偷到火焰。

所以，他已經被深度污染了。

譫妄，囈語，癲狂，都是深度污染的表現。

怪人之所以還能保持人形，還能看似正常的對話——雖然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可能是因為他是這顆星球的原住民，千年歲月更疊，祖祖輩輩繁衍基因變化，對污染有了一些特殊的抗性。

如果能擁有一團被【星嗣教會】處理過，能夠灼燒隔離污染的特殊火焰，可能確實不會被污染吞噬。

但很可惜……

「死沒什麼可怕的。」

怪人搖了搖頭，又笑起來，道：「在這裡，死了和活著又有什麼區別呢？死了是飼料，活著也是飼料哈哈哈……」

盛流淡定回答道：「你要真覺得沒什麼，就不會來搶火了。」

怪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求生欲」，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本能啊，即便精神都瘋癲緊繃到極限了，依舊會被它控制。

盛流不再看怪人，而是抬眸眺望向遠方。

入目之處依舊是純然的黑暗。

但她卻好像隱約看見了那座屹立於山巔之上，傲慢俯視掌控著眾生的所謂「神廟」。

「反正都要死了。」

盛流開口道：「死前做件好事吧，帶我們去趟'神廟'吧。」

怪人：「……」

怪人很想說憑什麼。

但盛流似乎已經預測到了他的想法，率先道：「憑我給了你一團火，憑我接下來要毀掉'神廟'和邪/教，讓那些所謂的'神嗣'大人和祭司大人都趴在你的腳下，汪汪叫爭著當一條狗。」

如果非要有人當狗，當飼料。

又為什麼不能是「神廟」里的那些東西呢？

怪人瞪大了他那雙瞳孔擴散的眼睛。

瞪得過於大了，眼球差點被裡面扭曲蠕動的某些東西給推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按住雙眼，一邊迫切追問，「真的嗎？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

胖子莫須有的膽子這會兒又出現了，驕傲地拍著自己的大胸膛道：「咱阿流可是剿滅邪/教的先鋒官，【祝禱院】的大主教閣下聽了都說好！'聯盟'的執政官看了都得跪下喊666的。」

怪人面無表情地聽著這些吹噓。

他不知道【祝禱院】和【大主教】，不知道「聯盟」和「執政官」。

不知道外面的宇宙到底有多廣袤，更知道世界上還有很多精彩有趣的東西。

他的一生都在這個漆黑無光，布滿怪物的世界裡渡過。

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從村子去往「神廟」的路。

他是只有思想，卻沒有力量和提升途徑的普通人。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