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遠卻說:「他們怕你可不是因為這個。你自己不覺得,可如今你往那一站,即便什麼話都不說,也壓人的很。」
兩鬢微霜的男人望著眼前已然出落得比自己還高的青年,不知是感慨還是欣慰。
沈聿少年老成,打小就安靜,別的孩子還在光著屁股玩彈珠的時候,他已經能自己搬過小木凳,踩在上面有模有樣地練大字,日復一日地專注下來,養成了個沉靜如水,深沉內斂的模樣。
好容易十幾歲進了神策營之後,遇著好些年齡相仿又興趣相投的士兵,整日裡打打鬧鬧舞槍弄棒,慢慢有了感情,才算是顯出幾分少年英姿勃發的銳氣和少年人的鮮活。
誰知後來沈家二公子出世,沈聿又變得寡言少語起來。
心結尚未完全開解,他隨即被迫離家一年,回來之後仿佛把魂兒丟在了梁地似的,整個人形銷骨立,接連好幾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說話,一出屋子便開口要解除自幼與白家定下的婚約。
沈聿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在這樁事上更是格外堅定。多少人輪番上陣勸他,半點沒用,沈庭植拗不過他,最終給白家又是賠禮又是道歉,把這婚退了。
可這還不算完。
那一年大魏伐梁,沈庭植硬是不讓沈聿隨軍跟去,可沈聿終是自己尋到機會,偷偷跑出去單槍匹馬去了大梁,回來的時候卻是面無人色,幾乎把整條命都留在了大梁。
那一次,他向沈庭植提出出家。
沈庭植自然不可能答應,罰沈聿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光是藤條都抽斷了好幾根,但沈聿沒喊一聲痛,不吃不喝,只字未語。
最後沈庭植沒辦法,一個出家的兒子總比一具屍體強,他還是妥協了,唯一的底線是沈聿不能剃度留下戒疤。
自那之後,多年不見,如今再瞧他,姬遠只覺記憶里那個雖然沉默倔強但尚存幾分意氣的少年已十分遙遠模糊。
眼前的男人隨著年齡閱歷的增長,愈發養出一身冷厲沉凝的威勢,叫人看不穿猜不透,難以捉摸。
雖說這樣有利於馭下治軍,其實是個好事,可姬遠身為從小看著沈聿長大的伯父,私心還是覺得他年紀輕輕的就老氣橫秋,如一汪即將結冰的死水,一動不動,也不想動。
簡直就是個空蕩蕩的殼子,無欲無求,毫無……毫無激情!
思及此,姬遠沉吟一聲,問:「嗯……你準備何時成婚?可有中意的人選?」
沈聿抬眸,只以為姬遠要同他說媒,波瀾不驚地道:「我如今不願婚配,伯父還是別費這心思了,平白耽誤了人家姑娘。」
姬遠:「……」
好,很好。一句話直接把他剩下好幾句話都堵回去了。
姬遠不死心:「聿兒啊,你怕是——你怕是不知道成親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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