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祐風抬眼一笑,不置可否:「是麼。」
沈憶沒再說話。兩人安靜地用膳。
季安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派和諧中透著詭異的畫面。
他垂手稟道:「殿下,西南來消息了。」
季祐風擦著手:「說。」
「沈聿領小隊兵夜襲楚營,殺死楚軍四名將領,活俘楚將蕭元安,安淮北率大軍隨後,趁亂追擊,大敗楚軍,戰報傳來時,楚軍已經退回了牧河以西至少百里,我軍大獲全勝,只是——」
季安頓了頓,道:「只是沈聿以身犯險,身受重傷,至今生死未卜。」
「當——!」
一聲刺耳的脆響,銀匙叮噹落地。季祐風側眸,看到沈憶的手指軟軟搭在桌邊,微微發顫,她垂眸看著面前的茶盅,好一會才抬起頭,笑道:「殿下見笑,臣妾失儀了。」
西南魏楚邊境,主帥營帳。
這幾日陰雨連綿,黑色軍靴踩過雨窪,泥水四濺,安淮北邁進營帳,拿起拭巾隨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忽然鼻頭一聳,臉登時拉了老長。
他不豫地朝營帳一角看去。
他那舒服軟和又無比尊貴的床榻,眼下正躺著一個男人,半死不活的,整日就靠湯藥吊著性命,藥味都把他的愛床給熏臭了!偏這小子眼下正是大功臣,趕都沒法趕。
男人原本陽光明媚的臉色,瞬間烏雲密布。
一邊的參將絲毫沒注意到自己上司精彩紛呈的臉色,還在發愁:「已經三日了,沈中尉還不醒,李醫師說若這兩日還不能醒過來,就要準備白事了……噯,這次若不是他,咱們還不知要死多少人,現在軍營上下都盼著他快點醒——」
話沒說完,「砰」的一聲,拭巾被一把摜進銅盆,水花飛濺老高,劈面濺了參將滿臉。
安淮北道:「醒?他不醒最好!帶上幾個小兵,就敢強闖楚營,他是太歲頭上動土,誰的毛都敢拔!死了就是他該!」
參將冷不丁嘴裡進了口水,一邊往外吐著泡泡一邊口齒不清地道:「大賽,您別擔森,沈中尉是好銀,一凳能挺過來的。」
安淮北冷笑:「你用屁/眼看見老子擔心了?老子巴不得他死了,還能少個人分老子的軍功。」
參將猛咳幾聲,臉色黑里透紅,小聲嘟囔:「您要真這麼想,放著不管不就得了?做什麼還忙裡忙外又是尋醫又是問藥的,操心忙慌的。」
安淮北臉都綠了,一指帳簾:「滾。」
參將還想再說,一看男人臉色,忙不迭地掀開帘子滾了。
安淮北拎起茶壺,一口氣灌了半壺冷水,才把胸中燒起來的火氣澆下去一些。
冷不丁一抬眼,只見斜對面的床榻上,沈聿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一張臉清瘦蒼白,眼珠漆黑,靠著床頭,靜靜看著他。
安淮北:「……」
他若無其事:「什麼時候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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