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低聲道:「只怕……府中有內鬼。」
幾句話的功夫,沈聿已經寫好了一張抓藥方子。
他擱下筆,把紙遞給沈非:「按這方子拿藥,每月一次。你親自去。」
沈非沒多問,接過來仔細收好。
沈聿揉了下眉心:「現今府上還是秦紹夫婦在管家?」
早在到府上的一個時辰內,沈非就已打聽清楚了,此刻對答如流:「是。不少下人都怨聲載道,恐怕對這兩人積怨已久。」
沈聿冷笑一聲:「六年前沒心思料理他們,如今看來竟是埋下了禍根。現在我回來,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你儘快去搜集一些他們的錯漏把柄,這些年他們一家獨大,得意之人必疏於防範,想來不會太少。」
「還有方才那女子,去查查她和秦氏什麼關係。」
沈非一一應是,忍不住抬頭看了沈聿一眼。
男人眉目含霜,空氣中都隱隱浮動著肅殺的寒意。
在佛寺誦經吃齋六年,他早已習慣他家公子淡漠平和的模樣,幾乎快忘了,公子他……曾是一個多麼殺伐凌厲的人。
那是年僅十四,就能讓所有神策軍心服口服、聞風喪膽的主兒。
出家那六年不能說沈聿過得不好,可直到見到眼前這景象,沈非才明白,沈聿在那六年裡根本沒有人氣兒,如今才算是真正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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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淡金色的光線透進窗來,沈憶去給沈夫人請安。
前幾天她忙,沈夫人特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如今沈聿已經把打理喪事的差事全接了過去,她便按以往的習慣接著去。
未料到,她到雲山庭的時候,沈聿也在。看樣子坐了有一會了。
沈憶曾聽說沈聿同這位繼母的關係很是一般,現下一看,的確如此。
沈夫人一個多麼隨和寬厚的人,此刻竟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沈夫人斟酌著說:「我是後宅婦人,按理不該過問的,可你父親畢竟去了……哥兒,你既已回來,日後打算如何?可還要回佛寺繼續修行?」
沈聿在回京途中便想好了,「無需入仕。」他說,「我會接手沈家在京城的莊子和商鋪,足以讓沈家衣食無憂。」
其實沈家還有鎮北侯的爵位,只是到沈聿這一代襲次已盡,再想襲爵便要請封,可皇帝不會答應的,所以沈聿壓根沒提這回事。
無需入仕。
簡簡單單四個字,沈夫人想勸沈聿回軍營去的心便涼了,她一向有些怵這位很有主意的繼子,便含糊地道:「嗯,也好……」
頓了頓,她聲音放得更柔,「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婚事了,婉姐兒她一直未嫁,不若……」
沈聿的神色紋絲不動,在這種時候格外叫人覺得絕情殘忍,「當年我不願娶她,已經退婚,如今亦不願,以後也絕無可能。讓她另尋佳偶吧。至於我的婚事,夫人無需掛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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