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焦策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我聽到了。」

去年畢業旅行，在從國外旅行回來之後，焦策說要補償周映安，兩人又計劃了一次只有兩個人的旅遊，目的地正是西城。

焦策膽子大，非要去爬山。

最後遇上了暴風雪，兩人困在半山腰的小木屋裡。他們帶的東西不多，如果雪明天也不停，他們一直被困在山上，只會有死路一條。屋漏偏逢連夜雨。

焦策還產生了高原反應，整個人發起高燒，十分虛弱，意志渙散。

對於這件事，焦策只覺得驚險刺激，因為第二天他再醒來時，發現外面一片陽光明媚，風雪已停，他們安全了。但是，在那個音頻中，他才知道，在被他忘記的那個夜晚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音頻大約是他昏迷前無意間按下的錄音。時間很長，錄了一整晚。裡面一直都有些意意率窣的聲音，焦策起先還覺得奇怪，等反應過來後，他只覺得晴天霹靂，仿佛被一記閃電砸惜了。

那是周映安在照顧他，為他換額頭上的毛巾，熱了就再打濕打涼，接著蓋在他的頭上。

一整晚都是如此，不眠不休。

中間，還有周映安細碎的哭聲。

「焦策，你不要睡下啊……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喜歡你呢……」

「你不知道我喜歡你，也沒有關係。可是你不要死。」

「焦策，如果可以交換的話，我願意把我的生命換給你，求求你，不要死。」那一夜的風雪，似乎跨過時間與空間的阻隔，伴隨著那些塵封已久的聲音，澆了焦策滿身。他全身都是風霜雨雪，被凍僵得渾身麻木。尤其是那一顆心臟，幾乎都已經不會跳動。

每一次跳動，都像鈍刀子割肉一般，為他帶來巨大的痛楚。偏偏，他又覺得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已經完全分離。身體上承受著噬骨的疼痛，靈魂又像是被扼緊，不得喘息。

在那一刻，焦策甚至忘記了自己被舉報的事實已經被坐實，如今的他，不僅要面臨本科學位取消，研究生被退學，還有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對他的職責，就算他的學歷不被取消，也沒有多少企業願意要他。他幾乎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但是他不想去思考這些，因為他腦子裡只有一個痛苦的想法。此時的焦策，終於忍不住跪倒在地上，眼淚盡數流出。「安安、安安、安安……」

焦策：「我這個人渣，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怪不得你恨我、怨我，明明你對

我做了那麼多，我卻一直沒有發現。」

「我對不起你。」

周映安抬起頭，發現這裡的夜空，也能看到一點點菸花。

最後一個煙花是金色的，很大很漂亮，最終還是曇花一現，落寞而不甘地消落了下去。

「焦策，」周映安說，「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焦策呼吸一窒，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周映安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