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秋瞳里瀲灩波動,起初嬌羞,忽地變為惆悵。
半晌,江婉瑩幽幽問道:「景公子,可訂過親?」
蕭景颺沉思良久,不願騙她,如實道:「我已娶妻。」不論怎樣,皇后都是他名正言順的正妻。
江婉瑩神色黯然,並未太過吃驚。天潢貴胄的身份,又過了弱冠之年怎會不娶妻。
江婉瑩又往一旁挪動一些,目光透過軒窗望向馬車外。
這林州城比不得京城繁華,鬧著饑荒更不會有熱鬧的夜市。唯有行色匆匆,趕路歸家的路人。
江婉瑩追尋著那些歸心似箭的背影,心生羨慕。繼而心口酸楚,她早就家破人亡沒有家了,更沒有挑燈盼她歸之人。
淚水悄然落下,無聲無息爭先恐後地涌落。
江婉瑩懶得去管眼淚,失魂落魄繼續盯著過往的路人。
蕭景颺百思不得解,好端端她為何又哭了。又不好當面相問,暴露自己眼睛痊癒之事。
想著江婉瑩最怕餓,溫和問了一句:「餓嗎?」
江婉瑩壓著哽咽,儘量平和答非所問道:「多謝公子的好意,我仔細思量再三,還是不隨公子去縣衙府了。」
突如其來的變卦,令蕭景颺失神片刻。想到她方才所問,言之鑿鑿質問道:「是因為,我已有妻室的緣故嗎?」
江婉瑩不屑道:「公子有沒有妻室,與我何干。」
蕭景颺有些壓不住火,他是皇帝,向來都是他高高在上,所有人皆對他俯首稱臣。不由自主地喝道:「那你說為何?究竟為何又變卦了?」
「我離開元府,一是我與元晟將軍並無男女之情,二是……」
江婉瑩一咬牙,一字一頓固執道:「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我寧願嫁進平民家,做正頭娘子,也不要做妾。」
元府的錢姨娘,就是沒有家世撐腰。被折磨得投井自盡,連喪事都沒人張羅。草草一張草蓆,胡亂挖個坑葬在了亂葬崗。
蕭景颺無言以對,盛怒的氣焰登時灰飛煙滅。正妻之位,他確實無法許諾。
江婉瑩見他不說話,哭笑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公子對我有幾分好感。我不過是你一時新鮮的玩物,煩了,膩了,一腳便被踢得遠遠的。請你,不要再靠近我。」倒吸一口氣,倔強地摸了一把眼淚,喊道:「俞管事,停車。」
聲還未落,馬車猛烈停下,原來是已然到了縣衙府門口。
江婉瑩忍著痛,一瘸一拐下了馬車。拖著腳傷,頭也不回向城北方向行去。
俞百川不知二人發生了什麼,以為陛下只是好心捎上江婉瑩。就是奇怪,為何不送佛送到西,何況江婉瑩還有腳傷呢。
蕭景颺追下了馬車,望著艱難前行的身影,厲聲命道:「百川,追上她,將她安全送回何婆婆家。再請郎中為她瞧瞧腳傷,就說是你的好意。還有,今夜除了汪指揮,多派些人手,暗中守在何婆婆家附近。」
俞百川抓耳撓腮,雖然很想問為何。可他看得出龍心不悅,哪敢造次。喚來人,送陛下回房。
揮鞭趕馬,去追江婉瑩。
長街漫長,似有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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