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人少，而且慢慢在往新醫院搬，人就更少了，劉護士喊了好幾聲才有人回應。

鈴鐺看見了……漆黑影子的臉，慘白的一張臉，純黑眼瞳盯著她靜靜穿身而過。

她想起了一個人。

不，兩個人。

噠噠噠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又一條影子將鈴鐺完全覆蓋住，鈴鐺迷濛聚光，強光手電直照在瞳孔，她瞬間緊閉上眼，眼底都泛著深紅，那是血液的映射。

「常醫生，她沒事吧？」耳邊是劉護士小心翼翼地探問，手電筒的強光終於從眼皮上挪開，鈴鐺慢慢睜開眼。

消失了……

半明半暗的走廊，細長扭曲的影子，還有染著黑血的鎖鏈……

眼前醫院長廊明亮極了，連趕來的醫生都很有安全感，她斜了劉護士一眼，說：「驚嚇過度。」

「不可能啊，沒有那麼嚇人啊。」小護士一臉懊惱的咕噥了一句，恰好被醫生聽見，她抱臂冷笑一聲，不做評價。

「醫生，我想出院。」鈴鐺緩緩抬起頭，那張臉在燈光映射下格外蒼白，可鈴鐺的眼裡卻沒了恐懼。

「不行。」醫生拒絕道：「你的病情還不穩定，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我知道，我的病檢查不出來。」鈴鐺堅定道：「我要出院。」

醫生皺眉，還想說不行又被劉護士拉住，她跟她小聲說：「讓她出院吧，一會兒家裡人就來接了，而且……」

她聲音壓得很低，鈴鐺聽不見，但醫生卻在聽完一切後鬆了口：「行吧，你跟她去護士站等吧。」

「麻煩你了。」鈴鐺禮貌點頭，跟著護士和醫生一起走出病房區。

深深的長廊里，燈影撲閃，幽幽的綠光下，一張慘白的臉不知何時抵住觀察窗正窺探著幾人的背影，鎖鏈聲自病房裡響起，瞬間，那張臉被生生撕扯著脫離玻璃，撕裂處淌下幾行黑血，又順著玻璃滑至門下，沿著門縫溜了出來。

鈴鐺在護士站的等待時間並不久，很快，她就接到了李薇的電話，和劉護士打過招呼後，鈴鐺來到醫院門口。

李薇並沒有進來，她撐著傘站在台階下等著她，身後停著一輛白色大眾，李芙的車。

大雨傾盆，隔著細密的雨簾，鈴鐺眼中的李薇從朦朧的影子到清晰得不可思議的真人，也不過是兩三步的距離。

「鈴鐺，想什麼呢，快下來，我們趕緊回家。」李薇抬傘催促，她擔心鈴鐺再在這醫院裡待下去可能會出事。

涼風吹過，混著泥土氣的水汽登時撲到臉上，鈴鐺抹了一把臉，才回神走進傘下和李薇一起上了車。

她自覺鑽到后座，開車的是李芙，她正好整以暇地把著方向盤從後視鏡里掃了眼鈴鐺，關切道：「怎麼又暈了，李薇沒帶你去檢查？」

「最近太忙了，等有空了，不用小姑帶我自己就去了。」鈴鐺面上笑著，心裡卻是另一種情形，止不住的悲涼湧上心頭，她再也去不了了。

第32章 衝動對峙

車子發動，遠光燈穿透雨霧，破開粘稠潮濕的黑暗，朝著家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