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萍姨說「吊死在家門口的槐樹上。」
明明是大白天,一股寒氣突然從腳底板竄上來,讓她不由得大了個噴嚏。
「槐,木也,從木,鬼聲。」
鈴鐺奶奶也說不要太靠近槐樹,她說槐樹屬陰,是木中之鬼,鈴鐺八字又弱,指不定哪天走到底下就被槐樹上的小鬼給吊了魂去。
平常路過村口還好,沒太注意這棵槐樹,但這次一想到許安可能吊死在這槐樹上,鈴鐺心裡就止不住害怕起來。
她抬眼看向這棵槐樹,才發覺它居然生發得這般茂密,彎曲的枝條幾乎要汆到天上去,深綠的葉子下墜著一兜兜白花,將太陽光遮得乾乾淨淨。
連地上都是一片白,密密的花瓣落了滿地,就像是……就像是鋪了一地白布,連樹都掛起縞素。
風起,吹開了鈴鐺額頭的劉海。
鈴鐺覺得這風起的古怪,又說不出哪裡古怪,只望著槐樹的棚頂,循著哪根枝幹有繩子勒出的痕跡。
她似乎已經在心裡宣判了許安的死刑,於是看任何事,都是以『許安吊死在槐樹上』為前提。
走近了,鈴鐺偷眼朝許安家門口瞥,她家大門漆紅,是前年村書記來給新換的大門,舊的那個是個木門,防不住人。
許安家大門敞開,裡面安安靜靜的,看不見許安的影子,再往裡看,堂屋門關得嚴嚴實實。
「人呢?」鈴鐺犯了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之際,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小鈴鐺,你找誰?」
「我找許……」
鈴鐺下意識回話,隨即又覺得不對,這聲音很陌生,村里絕沒有她不認識的人,可這人卻叫出了她的小名,甚至還親昵加了個小字。
「回頭看看呢。」那人似乎知道鈴鐺想的什麼,又說道。
回頭?回頭就是那棵槐樹,常坐在槐樹底下的——
只有許安。
鈴鐺心頭一驚,她不常見著許安,每次路過都是匆匆掠過,可鈴鐺卻知道,許安一直在看她。
她走出槐樹很遠依舊能感受到那股視線,許安盯著她,也不說話,幾乎要把她後背盯出了個洞。
所以,會是許安嗎?
那個吊死在槐樹底下的傻子許安?
鈴鐺心慌,手腳都僵硬起來,慢騰騰轉身,餘光瞥見大片的白。
再然後,入目是絲滑柔順的黑。
槐樹底下是個黑長直的白裙姑娘。
是許安!
鈴鐺幾乎要捂住心口才能抑制住雙手的顫抖,勉強鎮定寒暄一聲,舌尖都快打了結。
「你……你在這涼……涼快呢。」
心裡死亡的人好端端站在眼前,鈴鐺卻止不住的往她頭頂看,那一塊頂上一根粗壯枝幹格外凸出,尾稍都往下墜,再看細處,一圈不算顯眼的勒痕赫然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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