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回到家裡,她便去敲響了陳蒼的房門,心中好好整理了一番語言,希望女兒不要因為此事悲痛過度。
陳蒼沒有開門,呂玫將門旋開一條縫,看見她斜靠在床沿上,瞪眼看著角落裡的鋼琴,一動不動。
「蒼蒼?」她喚女兒的名字,心裡估摸著她可能已經從別處聽說了這場大火。
陳蒼腦袋偏了一下,目光卻仍停留在光滑的琴身上,沒有半分挪移。
「媽媽,你知道好奇是什麼顏色嗎?」
陳蒼已經許久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呂玫聽了未免驚詫,可想要仔細過問,卻看到陳蒼把腦袋埋進被中,輕輕啜泣起來。
呂玫走過去抱住女兒的肩膀,「哭出來吧,別憋壞了,媽媽知道你傷心……」
「媽媽,你去把鋼琴罩起來吧,我害怕。」
呂玫愣住,「怕什麼?」
「我看到了胡老師、師母、婆婆還有……還有胡珈,他們的魂兒好像被鋼琴鎖住了,困在裡面,出不去……」
呂玫覺得背上仿佛被針戳了一下,扭頭去看那架放在牆角的琴,那是八年前購置的,當時也算是家裡一筆不小的支出。
琴面烏黑油亮,映出自己的影子,呂玫與之對視,只覺對面那對眼珠子冰冷異常,心裡不免悚然。
不過當時她想著變故突生,連自己都會害怕,所以並未把陳蒼的異常放在心上,只是依照她說的,用布把鋼琴罩了起來。
如此過了兩周。
其間呂玫和幾個琴童的家長幫著胡家親戚打理後事,經常忙得幾日不著家,不覺就忽視了陳蒼。一直到追悼會結束,胡家四人入土為安,呂玫才卸下肩上重擔。
追悼會陳蒼也去了,幾個一同學琴的孩子沖被鮮花環繞著的四人鞠躬,做最後的道別。呂玫注意到,陳蒼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卻始終沒有哭。
回到家後,見鋼琴的罩子依然沒被掀開,布上面還積著一層薄灰,呂玫決定和女兒談一談。可是她還沒開口,陳蒼已經看出她的心事,「媽媽,鋼琴還是要繼續練的,你給我再找個老師吧。」
陳蒼一向懂事,呂玫很是欣慰,於是又找了本市另一位教鋼琴的老師。
試聽了一次課後,雙方都滿意,當場便定了下來,可讓呂玫沒想到的是,回到家裡練琴的時候,陳蒼的「毛病」又犯了。
「媽媽,胡珈他們在鋼琴里看著我呢,我彈錯了,他們就笑,可是他們越笑,我就越不會彈了。」
陳蒼渾身哆嗦,眼淚撲簌落下。呂玫見狀,忙走過來放下琴蓋,手忙腳亂將鋼琴罩上,一邊安慰女兒,一邊在心裡謀劃著名找個心理醫生給她疏導疏導,別真的落下什麼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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