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春月,眼裡笑意盈盈。
「面對同樣的事,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反應,這反應不在他人,在自己,所以憐惜我的人看到我,就會覺的我瘦弱,不喜我的人看到我,就覺得我面目可憎。」
春月大概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是,章大夫是因為心裡覺得少夫人孤苦可憐,然後才越看越覺得少夫人形容消瘦,就算少夫人本來沒那麼瘦弱,他也覺得瘦弱了。
春月不由笑說:「所以我喜歡少夫人,少夫人在我眼裡就是可親可近。」
莊籬點點頭:「是啊,你覺得我好,是因為你人好。」
這又聽起來怪怪的,春月抿嘴笑:「少夫人說什麼呢,少夫人人好才讓人喜歡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和人之間多數都是陌生人,見一面看一眼,哪裡就能知道對方是好是壞呢?
當然,她本也不是在跟春月說這個,她是在說自己的異常之處。
不過這並不是能說清的事。
茶杯輕響,打斷了莊籬的思緒,看春月將茶放在桌案上。
「少夫人別熬神想太多。」春月說,神情關切,「您又走神了?」
莊籬一笑:「不讀書不寫字,坐著很容易走神。」她看了眼外邊,透過窗看到院子裡擺著的菊花正綻放,「去折一支姨夫人送的菊花。」
春月歡喜:「少夫人要熏制乾花了。」又問,「要花苞還是開的?」
莊籬說:「開好的就行。」
春月去選了一支剪下來,看著莊籬開始調香,便退了出去,少夫人不喜歡她們在身邊。
春紅大著膽子問過一句為什麼,少夫人那次除了說自己喜歡一個人呆著外,又多說了一句「對你們好。」便不再多說。
是覺得她身份低婆母不喜,怕她們也被累害?所以不讓她們太親近?
不過既然少夫人說了,就遵從她的喜好吧。
室內安安靜靜,隨著博山爐里香裊裊而起,莊籬握著菊花,輕輕梳理雲捲雲舒般的花瓣。
「所謂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她低聲喃喃,端詳著手裡的花,「就像我一樣,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無感無覺,無靈無明,我不是我,人不是人,花不再是花。」
隨著撫摸,白色的煙也纏繞上來,每纏繞一分,燦橘的花瓣就淺淡一分,慢慢的煙霧縈繞中,鮮艷璀璨的菊花變成灰白枯皺,宛如被抽去了魂靈。
……
……
周景雲從戶部回來時候,就看到屋子裡多了一個土陶矮罐,插著一支肥碩顫顫巍巍垂絲黃燦燦的菊花。
「怎麼插在瓶子裡,比在花枝上開的還好了。」他說。
莊籬將一杯茶遞給他,笑說:「我最近不寫字了,世子又開始夸花。」
周景雲失笑,接過茶杯:「是實話,你這人,不喜歡被誇啊。」
莊籬一笑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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