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里昏昏,似乎有風吹來,膝頭的花瓣紛飛,落在一旁的青石上。
下一刻有小小的手掌拍上去。
鮮嫩的花瓣頓時碎爛,濺起紫紅汁液,落在她的臉上。
「你別在這裡頑皮。」白鍈沒好氣地喝道,看著趴在青石邊的女童。
這是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子,扎著兩隻髮髻,一條紅色的布蒙在眼上,紗布朦朧,並沒有影響她動作的靈活。
隨著白鍈的話,那女童兩隻小手拍得更快了,宛如亂飛的蝴蝶。
「宋嬸,你怎麼帶孩子的!」她喊道。
有婦人從一旁跑來,將女童抱起來,嘴裡哦哦地哄勸著:「三娘乖,三娘乖,三娘只想跟姐姐玩是不是?」
白鍈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婦人忙抱著女童走開了「我們找爹爹去,找爹爹騎大馬。」
小孩子真是煩人,白鍈看著面前堆積的鮮花,再次專注地撕扯花瓣,要做很多絹花啊,給大姐送去一些,清明要到了,給娘上墳用一些,再給四鄰送一些,讓她們少在背後說些閒話。
但,只怕她們不會要……
不要就不要,到時候她簪一頭花,讓她們眼紅。
有小手伸過來,抓起她裙擺上的花瓣,一撒。
白鍈真是氣壞了,伸手揪住蹲在身後的女童。
「白三!」她喝道,「你是不是想挨揍!」
女童蒙著眼對她咧嘴笑,然後將手攤開。
白鍈看到她小小的手掌心裡有兩隻小小的花蕊。
「姐姐。」
有稚氣的聲音喚。
白鍈抬頭,看到女童伸手摘下了蒙在眼上的紅紗。
一雙不屬於孩童的眼幽幽地望著她,如深潭如漩渦,宛如要把人吸食進去。
白鍈發出短促的叫聲,猛地抬起頭,入目昏昏,燈影搖晃,有腳步聲人聲傳來。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白鍈抬手要按住心口,然後看到手裡還捏著一片花蕊,再看四周花瓣散落,燈火搖曳,內侍王德貴白胖的臉也跟著晃動。
她適才伏案睡著了?
白鍈感受著砰砰地心跳,腿上久坐僵麻也傳來。
「沒事,我,做夢了。」她說。
這深更半夜可不正是在夢鄉的好時候,王德貴被驚醒前也正靠著門做夢呢,想到適才夢裡剛端起的酒,他咂咂嘴。
「還是進去睡吧。」他說,又恭敬說,「這幾日我也看會了,我來幫您取花蕊。」
白鍈看他一眼:「看著簡單,做起來可不簡單。」又垂目說,「更何況,這是我贖罪用的,怎能由他人替代。」
王德貴心想什麼為了贖罪啊,冷宮這種廢棄之地,原本進去了就與世隔絕,但白氏獻出的絹花被娘娘採用了,時常有皇后身邊的宮女來取絹花,冷宮裡的看守宮女們自然要忌諱些,不敢太磋磨她。
白妃進了冷宮看起來並不是一心等死。
當然,宮裡的人和事都是看破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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