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尊嚴是個很複雜的東西。

當一個人看重財富時，那麼擁有財富就有尊嚴，側重容貌、學識、權力等也同樣如此。然而當他在意的是一段開始就不太對等的感情時，那麼他便早就悄無聲息地放棄了尊嚴的自主，更是將今後尊嚴的得失全然交託給到了對方的手上。

「他已經不在了。」期期淡淡地說，「周遂，我只有你了，今後我會用心對你好的。」

雖然也不是什麼實質性承諾，雖然開頭還要討厭地先強調一個是由於別人不在了，但周遂的心裡還是有著禮花綻開般的快樂，即使他總是安慰自己應該對此表現得風輕雲淡。

陽光耀眼依舊。

油門不自覺加速。

周遂一時只覺得今天的天氣更好了。

為了延續這份喜悅，抵達商場後的周遂沒客氣地對著這間粵菜館的菜單勾選了一大堆，沒想到向來心疼錢的期期也不生氣，任由他胡亂點著明顯超出他們食量的早茶茶點。

「真的會請我嗎，期期？」

「放心，這裡我還是請得起的，」期期眸光盈盈，答得很是真摯，「上周五我的年終獎到帳了，夠你這頓吃的。」

周遂聽完這番話。

在受寵若驚的同時，更是慚愧地低下頭，一連劃掉了幾道點心。

倒是期期看見他的行為，連忙出言制止道，「為什麼要劃掉選好的菜，你不是餓了很想吃嗎？」

「不行，我們不能一口氣吃太多，」周遂擺擺手，隨即一板一眼道，「我還想讓你晚上多嘗嘗我家的年夜飯呢。」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露骨而直白的話，可卻令期期霎時緋紅了雙頰。

「周遂，我從沒去別人家裡吃過這個飯，我有點緊張。」

「緊張什麼，你之前不是見過我爸爸了嗎？」周遂放下勾劃著名菜單的鉛筆，轉瞬親昵地牽過了她的手，笑意盎然道，「你放心，他那方面很有邊界感，不會幹涉我們的生活。」

「那方面？」期期聽不懂了，「是指的哪方面？」

「比如，逢年過節，總有一些長輩在假模假樣的噓寒問暖後喜歡問……」周遂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把勾選好的菜單遞給了路過的服務員，「你們對未來什麼規劃，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又打算什麼時候要小朋友，就類似這種無聊的問題……」

期期神色一變，簌地抽回了手。

「這我可沒準備。」

周遂目光璀璨地捉回了她的手，明知故問道，「沒準備什麼？」

「和你結婚，」期期咬著唇，就就連白皙的耳尖兒都羞得紅透了，「還有那些之後的事。」

「我當然知道你沒準備。」

期期稍稍放下心來，繼而訕訕一笑道，「你也不急的吧？」

「我急有用嗎，」周遂輕挑著眉，不痛不癢地反問道，「我們兩個才進展到哪一步，我自己還沒數嗎？」

「你心裡對我有意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