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在楊廣善的眸色愈是暗沉的時候,侯應文察言觀色,又一次輕輕開口了,「咱們恩公不是說了麼?這兒的東西,都是他們家裡頭置辦的。」
楊廣善不曾言語,侯應文又道:「這世道也是太不公平。如真人這樣潛心修行、苦練不綴之人,只得在外頭風暴里隨波逐流,以圖保住咱們這一大家子安穩。倒是那等自身什麼都不行、只能依靠家中的紈絝子弟得了這等好運氣。年紀輕輕,不知在家中勤勉修行,竟是出了門去,慢悠悠地在風暴中找一個他們不過聽過幾聲的州。」
他話中的「年紀輕輕」也是出自郁青透露。原話其實不是這樣,只是道自己二人往下家中再無小輩。落到楊家、侯家這等大家族出身的人耳朵里,自然是兩個嘴上無毛的娃娃。
隨著侯應文話音落下,楊廣善的目光又飄到「孫女婿」身上,後者能看出來,他老人家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賞。
自己這是說到這老貨的心坎兒上了。
侯應文愈是謙卑,低聲道:「要麼怎麼說這是命呢?從前不是沒外人到咱們星羅,那會兒他們是怎麼說的?——十艘船南下了,能到七艘都是好事兒。只是做生意嘛,這些損失都算值得,咱們的星羅礦值錢著呢。
「我看,恩公們是好心之人不錯,只是運氣不好。靈舟行著行著,就被風颳散了。這事兒一日日的有多少?又能找誰去說理呢。」
楊廣善眼睛眯了眯,緩緩說:「可他們家裡頭再看到這靈舟,怕是要傷心啊。」
侯應文笑了,「還能讓他們瞧見不成?現在好東西,煉成其他事物也照樣是好東西啊。」
楊廣善聽到這裡,終於笑了。
他算是在場眾人當中最年長的一個,說來也有八百壽數。只是身為修士,但凡過了築基那道坎兒,便各個都能以最好樣貌示人。於是以肉眼看去,這位「太岳父」也有一張頗是英俊的面孔,一對劍眉斜飛入鬢。加之身姿挺拔,氣度清貴,讓那不知真相的人看,也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真人」。
可當他唇角扯起,貪婪神色漸顯,前頭的一切印象便都煙消雲散。
「也是——咱們前頭吃了那麼多苦頭,這兩個小仙人倒是過得安穩。也該讓他們知道,路上遇了生人,總該有所警醒。」
侯應文再恭維:「正是如此。他們家中無人教導此事,便只能請真人來教了。」
「哈哈,正是!」楊廣善笑意更深,開始吩咐周邊族人,莫要總在花盆、靈植這等邊角小事上下工夫,還是快些找到靈舟陣眼所在。
他們能順當搶走侯家的飛行法器一次,自然也能做同樣的事第二次。
抱著這等信心,一行人快速忙活起來。
他們的運氣倒是當真不壞,摸索了數日,已經對目標地方心中有底。
楊廣善私下計較,覺得這還是兩個年輕人見識太淺,半點不知防備的緣故——鄔九思自始至終沒說過自己的年紀,境界又高,楊廣善又如何能知道他竟是比自己高出那樣多歲數?——此番遇到自己寫,正是一場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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