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幾乎沒有她的風聲,代閨台那邊還是有不小的波瀾的,但只限內部。」青坤輕笑,「要不是我記著先太子妃的親妹梅之牧這號人物,我也要把梅念兒三個字給忽略了,以為高子稷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天生靈物呢。」
青坤仔仔細細地談起先東宮舊派的局勢,吳攸至今還未遵照旨意把高子稷送進宮城,小皇女還養在吳家主家。
當初高子稷的存在被明文旨意捧出來後,民間不少敬仰先太子的遺眾湧起過短暫的興奮,但這種興奮是與前線大捷、雲國投降等大事合併在一起的,和後者比起來,高子稷的存在感顯然被沖淡了。
梅念兒不一樣,她曾當了長達八年的太子妃,聲望曾遍布宮城和長洛,高盛被寄予明君厚望的時候,她也被視為最好的未來國母。高盛的舊部有不少與梅氏姐妹交情匪淺,雖然距離韓宋雲狄門之夜過去了三年,但她若現世,未必不能是先東宮一派的首腦。
梅之牧是能憑著喉舌鼓動出鬼宅雪利銀事件的人,她的姐姐在操控人心方面只會更盛。
謝漆仔細聽著,高驪和唐維那頭此前也商議過,小皇女好冊封,先太子的遺孀難安置些,但宮城也必有梅念兒的容身之地,不可能讓她繼續關在吳家的地下密室。
梅念兒除了張忘這個忠心耿耿的影奴,在宮城的根還有多少,謝漆也不確定。天澤宮的御前大宮女小桑就是梅念兒的舊部,小桑之外還有多少梅氏追隨者,難以查清。
梅念兒這個人,高驪一派都存著警惕和拉攏的觀望,三年吳家密室生活,誰知道她會不會懷抱著皇女和吳攸站在一邊呢?
現在看來,即便吳攸藏匿了她這麼久,他也在警惕,怕她倒戈而不利。那麼,有意無意地促使她的「自然」病逝,避免她引來節外生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了。
謝漆回到霜刃閣的深堂,第一時間提筆寫下了致張忘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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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四的深夜,焦灼了數日的張忘蹲守在吳家深處的高檐上,她特意躲在最高處的樓頂,漆黑的身影嵌在月輪中也難以被發現,像一塊鑄在樓頂的避雷石。
她迎著夜風垂眼俯瞰地面的五行八卦布局,瞳仁緊盯著一處,目光好像穿透了地面,直接看到地底關押著的梅念兒。
高子稷的存在昭告天下後,吳攸在吳家內暴怒過相當長的時間,幾乎是有史以來持續最久的一次情緒失控。高子稷的性別泄露,讓他對吳家的內外防禦產生了更嚴酷的疑心。
張忘不怕他疑心到自己身上,她不怕被殺,她只想在死前看著梅念兒母女走出那不見天日的地下密室。
三年又兩個月了,她們母女一直在那地下不見日月。常人不能忍受其中的煎熬,梅念兒心志非常人,高子稷則是因為一出生就在牢籠里,不見天地就當真以為無萬物。
吳攸對高子稷充滿強加的希望,他想將小女孩養成名正言順可登基的小皇孫,她第一句學會的話便是喊仲父,而非娘親。
好在高子稷還小,存在對外宣告後,吳攸就不能再繼續閉門。張忘相信只要把高子稷全權交還給梅念兒,小孩及時離開密室進入宮城,養在廣闊紛繁的人間,由正常的先生們教導,幼年的扭曲教誨或許能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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