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奇烽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克制著激動裝模作樣地接口:「起初鄴王棄封地不顧,執意以未弱冠的體弱之軀上前線,我還暗中想著他是去添亂,現在看來……真是萬幸啊,還好還有皇室坐鎮,否則,不知前線晉軍的軍心如何崩潰。」
郭銘德老眼一瞪,最先意識到什麼,唇瓣哆嗦著不敢吭聲。
緊接著便是高瑱意識到什麼,臉色一寸寸地發白。
只有韓志禺還在摸不著頭腦地追問:「前線究竟發生了何事?」
吳攸沉吟片刻,沉痛道:「韓尚書,陛下在雍城一戰中受傷,重傷不愈……」
梁奇烽替他說了接下去的話:「陛下,薨了。」
第175章
「陛下薨了」這四個字一直纏繞在韓志禺腦子裡,震盪得他茫然失措,即便議事會已經結束,隨同高瑱到了東宮,他也還是沒能從震驚回過神來,甚而不著邊際地想他們用錯了詞,應當是「陛下駕崩」。
高瑱取出子母壺和醉金杯,親自斟兩杯酒,遞一杯給他:「表哥,喝一杯。」
韓志禺猛地回過神來,受寵若驚地接過醉金杯,甫一嗅到梨花白的醇香,鼻尖就酸澀了。
他抬眼看高瑱,看著他垂著濃密的睫毛喝酒,分明是謫仙般的俊秀潔淨,卻不知何時起一直滾落在塵埃里。
高瑱喝完一杯梨花白,閉上眼回味兼回望,韓志禺看著他的臉和神情,心裡愈發感到痛惜。
「殿下。」
「我知你想說什麼。」高瑱闔著眼輕柔地打斷他,「表哥,不要勸我了,認命這種事,你早勸過我一次了。」
韓志禺怔怔:「我什麼都未說。」
「你想說,莫以己身誤國邦,莫以一時敗青史。」
高瑱睜開眼,垂首再倒一杯梨花白一飲而盡:「上一次你勸我時,說的也差不多,勿以意氣斗強梁,勿以私情亂政業,於是我啊,順從地交出了儲君玉印,交出了謝漆,立身之本和心愛之魄都拱手讓人,結果獲得一年辱垢,什麼也沒有,真是可笑至極。」
韓志禺眼眶泛紅:「臣不知殿下何意。」
「你聽不懂,也是。」高瑱笑了笑,「真好,你不從前世來,不剔骨,不剖心,不見誰死,不見國滅,真好啊。」
韓志禺不明白什麼叫不從前世來,只知道高瑱自去歲刑場負傷,瀕死高燒許久後,再醒來時便全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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