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也不干涉,口頭示意他擰開骨瓶上端的機關,姜雲漸照做,骨瓶掉出了一顆老舊的佛珠,滴溜溜地滑到了他掌心。
佛珠上刻著淺淺的「牧」字,是梅之牧過去贈予何卓安,她日日戴在手腕上的,到死也沒摘下的信物。
有信物,姜雲漸確認骨灰就是何卓安的。
謝漆旁觀著姜雲漸驟然潸然淚下的失態,自己找了位置坐下,靜靜地等他緩和情緒。
姜雲漸約莫是憋了許久憋出了毛病,攥著骨瓶足足流了半時辰的淚,淚流到鼻子堵住只能用口呼吸,最後開口時喑啞得好似換了把嗓子。
「你要談什麼?」
謝漆嗓音溫和,態度謙卑:「我自繼任霜刃閣,閣里就入不敷出,難以為繼,實在是撐不下去。之前韓家陷害謝如月,霜刃閣無法,只好拿謝如月去威脅韓家給予補償,可誰知韓家空有錢財,卻無實貨,可我們閣中弟子缺的是藥糧兵器,眼下兩國交戰,日後物資可能匱乏,到時霜刃閣再得不到補給便真要餓死老幼了。姜家當初與戶部何家來往甚親,想來是倉廩豐足,我們便來找姜尚書您了。」
姜雲漸稍稍清醒:「你們為什麼不去找其他世家?」
謝漆面露苦色,聲線轉成悽惻:「姜尚書不是不清楚,吳家從前就對霜刃閣空有壓榨,少有扶助,郭家追隨吳家更是不必期待。剩下的梁家對我們這些影奴唯有蔑視踐踏,甚而此前一直派人暗中剿殺我,不知道是我等賤民觸怒了梁家主哪裡。」
不等姜雲漸追問,謝漆謙卑道:「姜尚書,霜刃閣剛剛示於人前,我們根基淺薄,不敢貪圖太多,只求眼下一時的溫飽康健,先熬過交戰的窮苦日子。我們不敢奢想以市價購姜家的物資,價格您來定,物資您定著給,我們只求一時的垂憐庇護。」
話落,謝漆語速由輕緩變急促,以熱切目光投向他:「況且卑職發現韓家有不少家產,竟是源於當初鯨吞何家得來的,您與何女官是何等情深義重,何家的財物理應交由您接管,而不是讓旁人霸占玷污。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月探窗頭,姜雲漸攥著何卓安的骨灰,臉色青紅交加。末了,踟躕地回復。
「我暫且再考慮考慮。」
話是如此,謝漆看得明白。
姜雲漸無法拒絕。
*
謝漆酉時進姜家,戌時走,出來後帶上守在暗處的小影奴離開姜宅。
夜色不深,小雪便也不算冷,謝漆在姜家檐下稍作喘息,團團白霧消散在月光里。
小影奴看著謝漆稍顯扭曲的神情,忍不住小心問:「閣主,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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