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獄醫提著藥快步到他跟前來,態度十分隆重小心,謝如月迷糊間覺納罕,忽然看見一雙流雲烏金靴踏進牢房。
他的呼吸繃住了。
潮濕的眼睛裹著汗,他艱難地一寸寸往上看,狹小天窗漏下的光稀薄,艱澀地照亮了一半的俊秀面容。
高瑱走進牢房,披著月光來到他面前蹲下,接過了一旁獄醫的藥碗:「孤來,退下吧。」
牢房中的無關人快速退出,謝如月的視線脹滿了高瑱的臉,當人真到了眼前,他卻張不開乾裂的嘴唇。
「怎麼發燒了。」高瑱上半張臉隱沒在昏暗中,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動聽,仿佛蘊含著百轉千回、涓涓不斷的情意,「如月,張一下嘴,來喝一口藥好不好?」
謝如月怔怔地張不開,高瑱便騰出手去輕掰他下頜:「乖,不喝會病得更嚴重。」
唇瓣張開時,謝如月先嘶啞地發出聲:「殿下,真的是你麼?」
一勺藥順勢餵進口中,他抿著甘苦,聽著柔聲:「是我,別怕。」
謝如月想抬起手摸摸眼前,鐵鏈箍得太沉重,他抬不起來,只能帶著哭腔喘息。
「傻孩子,身上是不是疼了?」微冷的手撫上他沾滿血污的臉龐,「抱歉,若不是我,我們如月也不必在此受苦,你可有怨我?」
謝如月張口說話,嗓子似被蛛網黏住些許,斷斷續續才說幾個音節:「不,沒有。」
高瑱語氣傷感地餵他喝藥:「真的沒有麼?孤前日聽人說,你在此處哭喊著欲見我,聲如杜鵑泣血,不是因為怨怪我麼?」
謝如月支著滾燙的腦袋搖頭:「我只是……想問問主子,就只問兩句……」
「如月要知道什麼?」
「主子,您曾答應將我的下屬們救出去,可是梁尚書對他們動用私刑,把他們……殺了……」
那溫柔的動聽聲音從善如流:「梁奇烽為人殘暴,嗜殺成性,對不起,如月,我努力了。」
謝如月的眼淚陡然湧出,沖刷得視線渾濁。
他想問問屬於太子的努力是什麼樣的,是像他這樣求生的努力嗎?
「你還想問什麼?」
又一勺藥入口,謝如月被苦得咳嗽,嗓子越來越難以張開:「主、子,你囚禁玄漆大人了嗎?」
牢房中靜寂了幾秒,溫熱的藥帶著略顯失控的力度餵進他口中,持毒的人語氣還是穩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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