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貝貝一愣一愣,抓住了重點:「那先生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又不是草木,虛度光陰二十多春秋,有心猿意馬,也是常理。」
方貝貝不往深處追問,或者說他壓根沒有任何旖旎的意識,他孜孜不倦於困境:「可要是無妻無子,老無所依怎麼辦?」
「晉國貧民男子,壽均不過五十,我五十時尚能自理,若是不能,從前人死我埋,此後我死人埋,比之我誤他人,他人縛我,更生而少憂,死而無悔。」
方貝貝去年在他這住過一個多月,彼時身上有傷,全身上下剩一張嘴嘚啵,白紙似的和他掰扯過許多,也學會了就話論話的詭辯:「那那,晉國要是人人都像先生不留後嗣,豈不是假有一日亡國滅種?」
許開仁笑了:「沒有人人像我。正如方大人你,此時也不像我。如我之者,終是寥寥。」
方貝貝身體往前傾,圓滾明亮的眼睛滾燙地看著他:「那先生走的寥寥路,不孤單,不害怕嗎?」
「你想走妻妾成群,子孫滿堂的大路,是隨心,還是隨眾?」許開仁不著痕跡地伸出手搭在他肩上,隨著語速緩緩下移,手停在了他砰砰亂跳的心口,「你跟隨鄴王,依靠百年巍峨世家,走的是穩妥大道,你便沒有孤單,沒有害怕了麼?」
方貝貝眼睛亂眨了一通,稀里糊塗地順著他的意思琢磨放空。
許開仁看著他,輕輕捏了他一把,趕在他回神前收手回來,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吃飯。
方貝貝還在渾然不覺地發呆。
「蛋羹要涼了。」
「哦哦哦!先生,我還想說這個……」
一頓久別重逢的晚飯,在方貝貝的毫無見外里,熱火朝天地嘮嗑出了過年節的氛圍。
似乎沒有分開近年的時間,照面碰上了,就是直接續上了前緣。
於是許開仁也就沒有提及近年裡被不告而別後的輾轉反側。
是夜吃完飯,方貝貝手快收拾完桌椅,風馳電掣地用輕功把柴全劈了,碼在柴房的牆邊,壘得整整齊齊,堆得足有齊胸高。
許開仁看倉鼠似的:「方大人……這是要把一年的份包攬下來?」
「昂!」方貝貝十分有活力,摸慣了刀劍暗器的手沿著許開仁的農屋摸了一圈,摸情人一般,摸到窗台,幾乎是本能地抓住窗欄,單臂使力盪出窗戶跳上了屋頂。
許開仁快步到庭院裡抬頭,上弦月下,屋頂上窸窸窣窣。
方貝貝蹲著沿行到處拍拍,檢查安全隱患:「先生,屋頂下雨漏不漏水?」
許開仁瞳仁鍍了一圈月華:「修繕過,不漏了。」
月華轉悠完跳下來,有些遺憾地仰頭看他:「救命大恩,我還能幫先生什麼呢?」
許開仁靜默了半晌,屈指敲了敲方貝貝垂在胸膛前的面具:「我視去年際會為因緣,不是恩,是與方大人有緣,你不必加以償還之心換以兩清。若不嫌棄,望與大人今後稱名道姓,私交如友。」
「我怎麼敢嫌棄!」方貝貝大驚失色,「那先生叫我絳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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