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無帆沉眸端起藥:「帶你回來沒想那麼多,繼任之事為時已早,你先安心養病。」
說著他轉身便想走,身後忽然掠過來一道風,謝漆強行用輕功閃身過來,血淋淋的手輕輕捏住了他的衣角:「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很感激您救我,其實不救我也沒有怨言。只是,在救我的時候,可以不要對我洗腦嗎?」
楊無帆回頭看他,也看到了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恍然之間他錯覺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他輕聲:「沒有洗腦。」
「還沒開始吧?」謝漆咳嗽了兩聲,血沫從唇角溢出來,「你說你在二十年前繼任之後服續命藥遺忘了從前,真巧啊,真的不是因為繼任,才被迫服藥遺忘了嗎?歷代以來,所有霜刃閣閣主非召不出山,真有意思,自封深山馴養下一代的影奴,就像周而復始的循環,上樑堅固,下樑再歪也能正回來。」
謝漆身體虛弱,很快又咳起來,他還有很多未盡之言,但楊無帆忽然單手制住他後頸,掐著他後頸讓他抬起頭來,另一手的藥碗塞到了唇邊,濃黑的冷藥灌進了喉嚨里。
空碗摔在地上時,謝漆也被推在地,咽下去的冷藥沸騰了一路的肺腑,他匍匐著嗆出來,除了嗆出血並無他物。
疲乏無力的感覺迅速籠罩了身體,謝漆徒然睜大視線模糊的眼睛仰首看楊無帆,看著他拾起掉落在地的玄漆刀,一蕩蕩去血珠,清光如水的刀鋒指在他眼前。
謝漆對著玄漆刀仰頸,擺正位置讓自己的愛刀吻上脈搏。血珠頃刻間湧出,直到快割斷血脈,刀才收回去。
楊無帆半蹲下來,布滿繭的手捂住了謝漆流血的頸項,低聲道:「聽話,小漆。」
謝漆視線模糊地看著他,眼角滲出了不知是血還是淚的滾燙液體,唇舌發不出聲音,只能搖頭。
楊無帆閉上眼,手掌用了力,扼著掌心裡冰涼的溫度,謝漆的脈搏瘋狂跳動,跳到最後便將爆裂,可他就在最後鬆手了。
謝漆因藥效和窒息昏迷過去,他抱著這個養大的孩子出神了許久,隨後還是抱起他送回病榻上。
楊無帆找出紗布和藥處理他脖子和掌心的傷,低頭看了他蒼白的五指許久,一想到這雙手曾在自己的牽引下握刀十年,心臟就好似被攥住。
畢竟是看了十幾年的孩子。
曾經寄託了所有的孩子。
「小漆,人生在世,難得糊塗。」楊無帆喃喃,「糊塗點,平安點,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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