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聽見謝漆在他耳邊重複:「不是的,陛下,因為我死了。」
高驪心臟猶如被掏出來往冰河裡擲去,呼吸都冰冷了,強顏歡笑道:「謝漆漆,你別亂說話,不許咒自己。」
「我死了,真的死了。」懷裡的人往他耳邊結巴著平鋪直敘,「飛雀四年秋七月七我死了。但其實人早就廢了,韓宋雲狄門之夜斷了很多骨頭,失血過多補不回來,斷腿疼得慌上不了屋頂,隔年春獵也就出不來。後來不知道是出任務被反殺,還是倒霉被投毒,各種毒一點點積入心肺,慢慢風乾了命數。陛下,我死了,真的死了。」
高驪如墜冰窖,抱著他的手不住抖動,他又自言自語:「我不認識你的,陛下,你在陽間,我到地府玩耍去了。你還活著,我真的死了,怎麼承諾你一輩子?應該不能。」
高驪沒忍住捧起了謝漆的臉,借著月光去看他那硃砂痣底下的雲紋青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青斑顏色變深了,既放心又擔心起來。他心想,定是今晚謝漆還沒吃藥,體內的毒性忽然發作,才導致他混亂地說些稀奇古怪的臆想話。
高驪趕緊抱著謝漆回營帳去,謝漆還斷斷續續地靠在他肩頸處說一些令他毛骨悚然的話,但中途忽然脊背繃緊,警覺地抬頭眯眼望天:「鷹?」
高驪顧不上他胡言亂語,頭皮發麻地把他抱著沖回營帳,豈料唐維在營帳門口等著,看到他們回來拔步上前:「陛下,外面有些事,宰相剛才突然連夜離開白涌山,說是有急事先回長洛。」
高驪一手抱著謝漆,一手捂住謝漆後腦勺讓他貼在自己頸窩以免胡言亂語,抬腿邊走入營帳邊問話:「你派人跟上了嗎?」
唐維跟著走進去,看到謝漆眨著右眼迷茫地窩在高驪懷裡看他。
他沒忍住笑了兩下,頓了頓恢復正色:「有悄悄跟著,說來也奇怪,吳攸這兩天似乎確實神思不明,剛才不知道得到了什麼樣的信息,打個招呼就快馬加鞭地走了。」
高驪邊聽邊去翻神醫給謝漆調製的藥,找到了藥丸就抱著他到桌邊坐下,謝漆讓他擺弄著坐在大腿上,下巴讓他一捏一掰,藥丸就塞進去了。
謝漆皺著眉要吐出來,高驪便一手輕揉著他腰身哄,另一手的幾根粗糲手指輕撓著他下頜,哄小貓似的。
唐維不是第一次見高驪餵藥,只是看幾次震驚幾次。
「只有吳攸突然走了,郭銘德父子沒走啊?」高驪分心回頭來和唐維說話,「郭家一直是他的跟屁蟲,他們要是沒走,吳攸本人那麼急,那鐵定是他自己的私事。」
唐維點頭:「是,其他的梁韓兩家沒有這麼大的異動,只有吳攸自己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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