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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念完唐維便發現了高驪過來,連忙直起腰來,順帶喘氣歇息:「陛下,你怎麼過來了?」

袁鴻也停筆,開口還是先叫他一句老大。

高驪走到他們桌前去,看到那一疊韌紙積有拇指指腹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唐維站直時站得猛,頭有點暈,彎起手肘去揉揉自己的側腰,低沉的嘆息從面罩下傳出來:「陛下許久不見屍骸,小心染了邪祟之氣。」

高驪轉頭望了一眼那庭院裡的擔架,看著仵作們用布裹住從府宅里找到的屍身搬過去放上,久久不能出神。

邪祟之氣應與戾氣相生。北境的亡者殺氣沖天,戾氣甚重,或許有幾分可能會變成個戾氣纏身的戰鬼。長洛溫山軟水,天子腳下國都宗室府內,一個個手無武器的亡者裹在裹屍布里,生前死後都任擺弄,不見邪但見生之多艱,只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不知他們可走過了忘川河,飲上一碗熱騰騰的孟婆湯,忘盡前生多苦。

唐維見他不說話,便自己解釋起何家錢莊的雪利銀,而後說起今晚滿庭的沉重:「不管這些百姓前赴後繼地到此處來是不是受人挑唆煽動,此事一傳出去,民意沸騰,是絕不能讓何家善了的。」

沉默了許久後,唐維聽到低問。

「錢莊,不該是由官府監督的?利債,不該是由商會量力裁定?」

唐維默默低頭,去辨認新的債帳上面的字體,片刻才答道:「何家掌戶部,他們便是官。何家自民間設商,從遷都以來,從立國伊始,民商逐漸為一何獨大,他們便是商會之首。」

周遭又陷入了沉默。

另一頭,謝漆手裡拿回了府宅的平面圖問仵作:「可有依照廂房的區域來分類這些屍骸?」

仵作忙道:「有的,大人想看那一塊區域的?」

「東北方向第三廊道,第九房。」

仵作點頭應好,立馬帶他到指定的位置去,謝漆收了圖紙趕過去,梁奇烽急於查案也不顧及別的,連忙跟著前去。

到了那一片區域,擔架一共有十五具,謝漆挨個撥開裹屍布,撥到第七具時停頓了片刻:「這位就是最早的。」

仵作馬上上前察看,查看了一番後還沒有直接同意他的判斷,只點頭承認確實是已故四年左右的。因府宅里蝙蝠腐鼠太多,這些亡者被啃得難以確定腐朽時間,人數又多,挨個查過於費時。

現在梁奇烽知道哪一具是大概最早的,便馬上讓人去調查這個死者的身份和事跡,不為別的,他就是想要查出是哪一派勢力在煽動這些人跑到這裡來。

梁奇烽抽空抬頭看了一眼謝漆:「謝侍衛,你是怎麼知道那具屍體就是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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