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過去看,只見紙面粗糙,墨跡暈染的劣質手冊上,寫著工工整整的瘦金體,只看兩句,謝漆就看出內容正是他前世讀過之後備受震撼的大晉兵士論。
他抬眼看方貝貝的神情,見他出神,輕聲問他讀後感,語氣輕得像是怕驚擾一個夢中的黑夜人:「這冊子哪來的,寫的什麼?」
「許先生寫的,我看其他書生聚在一起邊看邊議論,聽到他們嘴裡念叨著霜刃閣的名字就買下來了,這篇叫大晉兵士論。」方貝貝嘩啦啦翻到了前面一頁,指尖垂在霜刃閣的一頁,緩緩地念出來。
「謝漆,他寫,『霜刃閣壯士如雲,只為權貴遮霜刃,竟小用如砍蟻刀,然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謝漆報以沉默。
不一會,方貝貝喃喃地問:「我也想問,我也想知道答案,為什麼呢?」
謝漆什麼也沒說,只是拍拍他的手:「或許,我們應該回去看一看武場了。這本冊子,你要是想看就藏嚴實些,回去不要讓你主子看見。」
方貝貝如夢初醒地把冊子往懷裡放好,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被翻新改造的代閨台,眼神是茫然的。
他又巴巴地問謝漆:「許先生在文章里那麼問,我雖然是霜刃閣的,可我也沒想過那樣的問題,你想過嗎?」
謝漆走在他左前方:「想過,沒有答案。別想太多了,徒增痛苦罷了。」
方貝貝有些迷惘地抬手摸胸膛,隔著衣服貼那本冊子:「痛苦嗎?」
謝漆心想,等到哪一天你收到刺殺許開仁的命令,你會更痛苦。
只是這一世方貝貝武功沒有廢掉大半,不至於重蹈前世覆轍。
想了想他還是有點不放心,直接輕聲明示:「你看了許先生的文章,應該能感受得到,那樣的人,最為世家忌憚。我真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以後你主子命令你去將他斬草除根,你要是出於敬意和仰慕不願意動手,你就走個過場,回去後朝你主子痛哭流涕地演戲,說許先生是宰相的人,身邊有高手保護著,實在無從下手。」
說罷沒聽到回應,謝漆轉頭一看,只見方貝貝捂著心口眼圈發紅。
他期望他看開些,抬手去拍他胳膊:「你一個大漢,怎麼擺出這副西施捧心的鬼樣子?」
方貝貝憋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來:「你主子還是陛下呢……他也會給你這樣的命令嗎?」
「我主子?」謝漆忍不住輕笑,「我主子一見我從玉龍台上摔下來,嚇得比誰都跑來得快,接了你也沒說牢騷。他看到我一臉被你揍出來的淤青,嘴上罵得不少,可他也沒拿權勢難為你。他和九王、太子不一樣,許先生這樣的人,他只希望多多益善。」
方貝貝低落地跟著他走了好一會,來到玉龍台前時,才輕聲:「之前覺得你拋棄了五殿下轉向他是迫不得已,原來你早就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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