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她的情報,章紀昭休假期間除了在這個房子陪伴還未醒來的植物人解平,不作他想。
若非今天下午有個緊急的活,必須要章紀昭一起去做,並且不便吩咐別人傳遞消息,也就是說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踏入名義上屬於解平,實際上已經是章紀昭織就的大型秘密愛巢的地方——一個月前章紀昭從研究院接走了仍處在昏迷狀態的解平,帶著自己員工宿舍所有的物品,沒和任何人報備也沒商量,堂而皇之地鳩占鵲巢,強硬地霸占了解平的家,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解平本人和解平房子的第二個主人。
據她眼線所知,章紀昭嚴格又精心地護理著解平的身體。
經常可以看見他在休假的3小時內用輪椅推著熟睡的解平在午後的花圃曬太陽、午夜和解平並肩坐在沙發喝可樂看電視(雖然只有他在吃喝,但他也會象徵性放到解平嘴邊停留一會再吃到自己嘴裡)、站在沙發後為男人梳頭,抑或是為男人穿戴新買的服飾品。
他簡直像不諳世事的孩童那般偏執又固執地照顧著摯愛的娃娃,必須確保娃娃的縫線是密的,針腳完好無缺,布料展示的皮膚光彩照人,笑容無懈可擊。
弗朗西斯走進去,看見屈膝蹲在地上的長髮青年。
章紀昭仰面朝向一台輪椅,嘴唇微微啟開一條縫隙,骨節分明的手一邊輕抬著輪椅主人的下巴,另外一隻捏著一根纖弱的濕潤棉簽,正輕輕擦拭著什麼。
「你沒有接我的電話。」弗朗西斯抬高了聲音,隨手把伴手禮掛在離玄關最近的衣帽架上。章紀昭巋然不動,指尖動作不停,「你再打,我現接。」
弗朗西斯沒接話,她雖涉足別人的地盤,卻鬆弛如入無人之境,瞥向兩人。
她完美的終生作品正被章紀昭擺放在輪椅上。
男人閉闔著眼,像是睡著了。修長的頸被固定著自然貼在輪椅背面上,兩邊小臂被鬆緊皮帶錮在輪椅把手上,整個人都被牢牢箍在一隅之地,漆黑髮根找不到任何金色的絲縷,顯然是長出一截便被立即補染。
章紀昭正用棉簽為他潤唇,細緻萬分的動作像是希望棉簽棒替他撫平男人唇面上所有細小的乾涸,表情顯然比平時更陶然,他甚至少見地在笑,唇角彎彎,眼神也平和柔軟,像碰見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他在高興。
在因為解平動彈不得,只能依賴他,必須得到他周密的照顧才能保持生命體徵平穩而高興。
解平變成只能呼吸的植物人,恐怕極大地滿足了小腓尼基的陰暗面吧?愛人變成了全然依賴自己的物,仿佛亟需氧氣的病人,倘若自己離開,愛人就會像被拔掉氧氣管的病人,一命嗚呼了吧?
弗朗西斯感到極有意思地笑了兩聲:「他知道你想把他做成標本嗎?」
「我有嗎?」章紀昭面不改色,他已經習慣和弗朗西斯共處一室,並且不表露任何情緒,「他會知道的。」
護理結束。
拇指刮掉男人薄唇剩下的水漬,指腹觸感柔軟可親,照常來說他該好好地親一親,情難自製時,還會忍不住膝蓋壓在男人結實的腿上,做些需要清洗輪椅的事來。
也不僅僅是在輪椅上,輪椅太窄,他還是喜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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