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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理想中的解脫,蟲繭人們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章紀昭腦中混亂的意識再次出現,每一聲都來自不同蟲繭人的抗議:

[你該解放我們。]

[我們不能就這麼被留在祭壇,白天已經過去了。]

[主祭司團會知道的。]

作為智囊的醜八怪在這時打斷了其他人的抱怨,它擠開蟲繭人,走到最前方:

[以往,主祭司會在祭祀結束後和小祭司交流,發自內心認可它們死去,小祭司終於得到解脫。]

蟲繭人們對新任主祭司頗有微詞,也對他又畏又懼,一群怪物在祭壇下站著,仍然與祭壇邊上的章紀昭保持寬綽的距離。只有醜八怪近得幾乎要跨上祭壇,像個不懼強權的勇士:

[你不認可我們死去,不解放在痛苦中困頓的我們,但我們發自內心感謝你。沒有你,或許我們中的人在與神交流前便死在了主祭司手下。]

章紀昭起身握住長砍刀。

他的確能感受到共感意識中屬於繭牆的那部分瀕臨崩潰——也許正因如此,它們才會對白天趨之若鶩,卻對黑暗避如蛇蠍。

但是為什麼?他開始好奇了,他在逃避什麼?究竟是什麼能讓他怕到骨子裡?

微明祭壇下,醜八怪渾身不著寸縷,只以完全的怪物形象出現。

它大張雙臂,走到數以百計的蟲繭人面前,拖著誇張的沙啞腔調道:「新生的大祭司,指引我們,我們能為你做些什麼?」

萍水相逢的怪物替他先發制人,還一改主祭司的尊稱,稱呼他為大祭司,毋庸置疑是在幫他化解其他蟲繭人的怨懟。

章紀昭看著或迷惘或恐懼的自己,聆聽到頭腦中更訓練有素、屬於主祭司的那部分意識正怒火滔天。

但他對那部分漠不關心。

「我要探尋黑夜。」章紀昭說,「正如你們所想,主祭司會阻止我這麼做,它們已經在路上了,所以我需要你們。」

他一開口,蟲繭人全都沉默了。

章紀昭甚至能聽見幾個蟲繭人淒涼地想:

[可笑,我們以往在繭牆上可是主祭司的出氣包,一旦被選中,直到死去都毫無還手之力。只是從繭牆下來便能與主祭司對抗了嗎?]

章紀昭聽見它們的心聲,也能料想到它們的軟弱。在繭房中,主祭司通常代表著占據優勢地位的那一方。

怎麼不是呢?主祭司幾乎意味著大部分的理性、控制、方向感和幾乎全部的力量,而繭牆的自己認同弱勢群體的身份。

直到被繭房選中成為下一個主祭司前,它們將永遠保持這樣的身份認同。

然而這根本不合理,如果它們都是章紀昭,那麼它們所有的先天素質都相同。只是繭房所謂的篩選機制讓它們感到自己更弱——擇優錄取的篩選機制無疑具有欺騙性。聽信了這樣的讒言讓繭牆上的蟲繭人長久地處於孤苦伶仃、任人宰割的境地,當然是主祭司想殺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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