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夜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又能持續多久。
他怕懷雍會膩了自己,更怕懷雍會甩了他去找盧敬錫。
***
懷雍二十歲那年。
北漠南梁兩國打算在邊境的夷亭城展開一場談判。
作為北漠代表的是六王爺拓拔弋,他寫來一封國書,點名要和梁國的光祿大夫懷雍談。
要麼不談,要麼懷雍。
別無他選。
是月二十九日。
懷雍帶上車馬,與毛遂自薦、被擢升為五品中延御史的盧敬錫,以及負責護送他們的龍驤將軍赫連夜在一個星月朦朧的初冬早晨出發,前往夷亭城。
第22章 奶酒
懷雍率領的梁國使團自建京出發,沿著淮水蜿蜒北上,一路上幾乎馬不停蹄。
經過宿州時,他們停了一天,參看當年項羽大勝、名揚天下的戰場遺蹟,與之相反的是,三十多年前,先帝北伐的軍隊卻在這裡折戟沉沙,從此元氣大傷,至今仍受其餘殃。
懷雍從舊宮人那裡聽說過,當時父皇還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皇子,尚未承天晉台,他在那場關乎國運的戰爭中時失蹤,一時間國事蜩螗,人心忡憂。
直到半年後,被眾人以為已經遭遇不測的父皇重新現身,回到建京,從病體沉疴的先帝手中接過並固置住了飄搖欲墜的江山。
越是接近邊境,城鎮之內就越是凋敝,只有布滿傷痕卻堅牢高聳的圍牆和殘損不堪的防禦工事在無聲地述說這裡曾經也有過繁榮。
在離夷亭城還有百里多遠處,北漠人派出的五百騎兵正在界碑旁嚴陣以待。
說是護送,在懷雍看來,更像是為了將他們與北漠境內的梁國遺民隔絕開來。
附近但凡是提前聽說梁國使團要來的舊國民眾都穿上了他們最好的衣服,跋山涉水前來相見。
懷雍正是在這樣泣淚滿袖的氣氛中,終於抵達夷亭城。
夷亭城原本是梁國的城市,城門屋舍一概相近,城中應該還留有大半的梁人,但在懷雍入城時並未出現,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安靜的猶如踏進一座幽深的墳冢。
鐵裝具甲的騎兵已夾道兩旁,先前出來接他們的是輕騎兵,而這些則全是重騎兵,每個人所垮馭的都是強壯雄健的高頭大馬,身上齊膝緊身、鉚釘鱗鐵的甲冑勾勒出威猛結實的身材,甲冑表面並不嶄新發亮,反而有飽經風沙刀劍磨礪的粗糙痕跡,在日照下折射出沉水般的寒光。
騎兵是眾多兵種之中最難培養的。
選育優秀的戰馬,篩找騎射馬戰俱佳的士兵,打造配套的鎧甲武器,每一個環節都是在燒錢。
懷雍清楚地知曉一個像這樣的好的騎兵養出來要花多少錢。
這兩排騎兵就好比無數的金銀玉山明晃晃地堆在那。
比起威懾,懷雍更多的是感到嫉妒。
這拓拔弋可真他爹的有錢啊。他如此想道。
在騎兵陣列的盡頭,正一貴族男子側馬似在等他,此人身著翦彩縷金的綢緞長袍,外罩一件沉甸甸的貂袍,白水貂的黑尾尖就像是烏黑鴉羽一般一叢一叢地織在上面,他頭頂所戴的帽冠的帽頂有一條長長的絲綢飄帶,脖子上還戴了誇張的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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