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雨給她打磨甲床的時候,她問:「什麼時候回蘇城?」
「你想慧姨了嗎?」辜雨問她。
「嗯。」
「那這周我陪你回去吧。」
「好。「程安之偏過頭看窗外的雨。
她想起三年前,爸爸最後閉眼之前,竟像是有了意識,忽然伸出手掌輕輕拍了下她的臉。
耿慧潔當時流著眼淚對她說:「安之,看到了嗎?爸爸從來沒有怪過你。」
程文卿暈倒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安之,在你心裡,紀司北比爸爸還要重要嗎?」
這句話是懸在程安之心中的利刃。
耿慧潔的這句解釋,讓自我折磨了兩年的程安之終於從黑暗中踏出一步。
她站在一點光亮之下,痛哭出聲,大肆宣洩。
可她走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爸爸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的人生,從此之後,再也不會完整。
-
大雨沖刷著車窗玻璃,打火機的聲音淹沒在雨聲中。
程安之租住的這棟老公寓在雨夜透出一種隱秘古老之感。
煙是梁雲暮留在他車裡的,他許久沒碰這東西了,聞到味道,輕微皺眉。
學會抽菸是在程安之跟他說分手後,酗酒也在那個階段。
她一開始的說辭是,異地戀太累了。
後來變成,她一點也不快樂了。
再後來——「紀司北,我討厭跟你談戀愛的這個程安之。」
最後,她說:「如果從來沒有認識你,該多好。」
他知道自己那一年很忙,可她也很貼心,從來不抱怨,也不矯情。他們每天打一次視頻電話,她從來都是甜笑著跟他說早安,聽他說晚安。
她家道中落後,蛻變的很快,從前她會自嘲自己是戀愛腦,可他們真正在一起之後,她卻學會克制,學會矜持。
她也十分懂得跟紀家人相處的分寸感,甚至過分講究分寸感。
他覺得他們骨子裡真像,都保留一些稜角和一份不肯丟掉的驕傲。
她第一次跟他提分手的時候,他不可置信,當她是在開玩笑,他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重病已久的外公病逝,他匆忙回了國。
外公的葬禮之後,他立刻去蘇城找她,這才得知她父親躺在ICU里。
他把分手的原因歸結於爸爸生病她沒心思再戀愛,又給了她一段時間,可最終換來的卻是她的質疑。
她最荒唐的一句話是,她覺得他不愛她。
語氣最真誠的那句話是,她好像早就不喜歡他了。
他不糊塗,也沒有意氣用事,他體諒她的處境,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後,他又一次去看她,她坐在康復醫院的院子裡,對著另一個男孩子笑,而那一年中,她沒有對他說過任何一句話。
……
半個小時前,他托的人發來一段錄音,新郎的話被套出來——
「我不過就是說她爸爸作孽,下場不好,說當初她要是繼續攀附紀家,那程家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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