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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有這樣寶貴,能教人前赴後繼,為他送命麼?不過是生於帝王家,一個生來便筋萎無力之人,有何可教人高看一眼之處?方驚愚忽而強烈地希冀著自己的出身並非如此,若他不是白帝之子,只是方府里一個受欺侮的孩童,想必也要比此刻要安適許多。

「我不能再教更多人為我喪命了。」他暗暗地想。

方驚愚回到船篷里,望著楚狂蒼白的睡顏,又忽而悵惘。楚狂看似瘋癲,心思卻縝密,遇事的決斷也比自己明晰許多。除此之外,他還掌一手好弓術,劍法甚而較自己更流利,若要出岱輿城關,他才是最好的人選。正當心亂之際,他忽見得楚狂迷瞪瞪睜眼,輕輕叫了一聲:

「殿下……」

「怎麼了?」

「不必替我上藥了,我傷好得慢,敷了也無用,那些藥留給殿下罷。」

方驚愚搖頭:「因傷難好而不上藥,豈不是本末倒置?就像難道因人哪怕今日吃了飯,翌日也總會肚飢之故,就不吃飯了麼?」他索性剝開楚狂衣衫,卻倒抽一口涼氣,楚狂遍體鱗傷,比他想得傷勢更重。

他走到船尾,那兒船板上糊一層厚泥,上墊一塊鐵板,鋪一層棗枝,能生火煮藥銚子。他煮了一碗藥,端給楚狂喝。楚狂燒得頭昏腦漲,小孩兒似的撒潑,叫道:

「我不喝藥!」

方驚愚無法,只得噙了一口藥,捧住他腦袋,細細渡進他口裡。楚狂避之不及,嗚嗚咽咽,吃了一大口苦水,臉都苦了。方驚愚問:「你要自個吃,還是我餵你吃?」

楚狂臉上紅彤彤一片,不知是燒紅的,還是羞紅的。然而他猛將腦袋往衾被裡一縮,叫道:「我偏不吃,有本事你便餵我吃!」

於是方驚愚將他從衾子裡拎出來,果真一口口灌他下去。他倆像兩條水裡發狠的鬥魚,一次次笨拙地撞在一塊。楚狂咬他唇瓣,然而因發熱病而軟弱無力,他齧楚狂軟舌,也因赧然而未下重口。最後兩人津涎交流,楚狂瑟瑟發戰,嗆咳著吃下大半藥,眼皮昏昏打架,揪著他衣衫道,「死人臉……你又乘機占我便宜。」方驚愚說:「這是你說的,有本事便將藥餵給你。」

楚狂望著他臉頰,欲言又止,最後乏倦地闔上雙目。吃了那藥,他格外發困。他道,「我先歇一會兒,殿下也早些睡下罷。待我精神足了,再起身伏侍殿下。」

「我不用你伏侍,倒反是你還需我伺候呢。」方驚愚哂笑。楚狂也笑,道,「只望殿下在我瞌睡時莫伺候得太周到,將我睡了,弄個飄然欲仙。」方驚愚道:「你想受如此厚待,也未嘗不可。」

楚狂太乏,一閉眼便幾乎墜到夢鄉底。在夢裡,他仿佛在眼前又描繪出一幅圖畫:方驚愚坐在席邊,燭火澄黃,勾勒出一張清減而憂悒的面龐。方驚愚幾次口唇嚅嚅,是想與自己說何話?他深知自己這弟弟的品性,所有悶愁都會閉鎖在其心底。

最後他忽而如有神悟,解出那張翕動的口唇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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