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信五指併攏,手作刀狀,他打定主意,下一擊便要穿透這老賊胸膛,奪其性命。他飛奔上前,與玉雞衛翻滾在地,浮橋在身下吱吱慘叫。言信用上殺招,眼目通紅,胸前卻忽而一痛,低頭一看,只見一枚簪子插在自己心口。
「老豬狗,卑鄙無恥!」他痛罵道,然而這時眼前一黑,失了知覺。
再度醒來時,他張眼望見天穹里暗雲浮沉,層層迭迭。雨針落下來,扎得他胸前創口劇痛,簪子深入心口,他流血甚多。「仙饌」早耗盡他性命和氣力,他本是強弩之末,再經這樣一紮,怕是已活不久了。
臉上火燒火燎地痛,那是「仙饌」帶來的苦楚,自服食那物起,他便似無時不在炎熱地獄中。他四下張望,欲尋到那害了自己性命的玉雞衛。
然而一轉眼,他望見了司晨愴然淚下的臉龐。司晨散著發,那往日秀麗的面頰分明青紫不堪。
言信眨著眼望向她,心中的怒火忽被澆熄了。他吃力一笑,只覺胸口痛得厲害:「阿妹,你沒事罷?」
司晨見他轉醒,忽而抱著他痛哭流涕。言信道:「是哥不好……一心念著殺玉雞衛那狗廝鳥,竟忘了救你。」
「我沒事……」司晨悽愴流涕。「我自個逃出來了,身上沒受傷。」
言信卻見她鼻青眼腫,身上也流血,不禁心疼,勉力道:「瞎說。」
痛楚再一次襲上胸膛,玉雞衛與他對戰時,將一枚簪子深深貫入他心口,他想不通玉雞衛怎會隨身帶著一枚女子用的簪子,這時只見司晨大放悲聲,髮絲披散,心裡覺得古怪,卻又說不出何處不對。
「哥殺了許多玉雞衛……」言信口中流血,笑道,「如此一來,雷澤營……能暫且……安寧些時日。」
司晨欲言又止,這時言信道:「阿妹,是誰打的你的臉蛋?」司晨不說話,只是抽噎。
言信道:「誰敢欺負……我小妹,我要教訓……回去。」
他努力想摸摸司晨的面龐,然而眼縫慢慢眯上,手腳也僵冷起來。
「欺侮我小妹的人……一個也不許有……」
突然間,他的手軟軟垂下,司晨忽覺懷裡抱著的身軀似輕了些,一點性命的光火在方才突而熄滅了,只留下一片無生機的餘燼。
一幅詭譎的圖畫此時正映在瀛洲輿隸們的眼中。
他們望見月盈橋上已化作一片屍山血海。走卒、婦人、販子、腳夫,各式各樣的屍首橫倒地上,而在屍叢血泊中央,一個蓬頭散發的女孩兒懷裡躺著一具屍軀,那屍首麵皮漆黑,似被煙炭燻過一般,心口刺著一枚髮簪。
漫天寒雨里,女孩兒抱著那屍體,號慟崩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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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畫舫中,躺在榻上的紅衣少女忽而羽睫一顫,慢慢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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