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堅搖頭,「說甚麼呢,你方才攆三神的樣子煞是威風。若在凡世,又得招攬一群女客來了。」
小泥巴望著他,懷戀又悲哀地道,「若我能再與你去一趟人間,那該多好。我口口聲聲說要上天磴,可最終只能止步於此。」
文堅落淚了,眼裡漫上朦朧的水汽。他搖搖頭,忽笨口拙舌了,半晌才說,「你沒有失敗。」
「我袖袋裡還有一小瓶療傷金津,一直不捨得用。我動不了了,你替我拿來罷。」小泥巴望著文堅的前襟,其上繁星似的灑著血點,笑了笑。
聞言,文堅困難地以肘支地,爬至他的那隻斷手邊,摸索著袖袋,摸出一隻釉彩瓶兒。爬回小泥巴身邊,他將其中的藥液餵予小泥巴。
小泥巴噙著金津,口齒不清地笑道,「你近前些,我有話與你說。」
文堅湊近了,小泥巴卻忽地傾身,唇印在他的唇上。金津淌入文堅口裡,像一道清涼晨風,漸漸浸潤腑臟。文堅舌撟不下,卻見小泥巴笑道:
「我想對你說的是……祝你身子長健!」
「……你!」文堅驚怒道,想將口裡的金津吐出來,可方才猝不及防,竟已先喉頭一顫,咽了下去。金津只有一瓶,小泥巴傷重,又如何是好?他心急如焚。
「別憂心,我見你身健,心便安了,傷也好得更快,說不準待會兒又能爬起來和你上天磴去了。」小泥巴打哈哈道,「對了,你去幫著拾整一下咱們的行裝罷。先前遭了福神那一出事,咱們的包袱布皆散了。」
文堅抹著嘴,臉燒得似炭火般紅而燙,正盼著有個由頭走開。聞言,果真一言不發地掉頭走了。療傷金津果然有效,不一會兒,他身上的傷便好了大半。
景霄天上滿目瘡痍,雲層幾被燒盡,文堅踩著殘餘的雲片,躍到燭陰殘骸跟前。巨龍的身軀已灰飛煙滅,只剩一條蜷在地上的小小赤蛇,只有巴掌大,可憐伶仃。文堅小心地摸了摸,已沒了生息。
文堅的心裡一片哀涼,仿佛有霜風拂過。他和燭陰之間雖有嫌隙,可總歸是同上天磴的夥伴。他取出手巾,小心地將燭陰屍首裹起藏好,然後拾撿散落的行囊,忙活了許久,終於返身至小泥巴面前。
可這回來一看,便叫文堅吃了一大驚。小泥巴血流滿襟,呼吸孱弱,蒼白的臉像冰雪似的,微笑著看著他,「能將我背上幾級天磴麼?我想瞧瞧師父曾在哪裡止步。」
文堅心驚肉跳,看出他是將死之相,顫抖著點頭,俯身輕輕負起小泥巴。斷去四體的身軀輕了許多,在他看來如一片鴻毛。小泥巴魂心幾近粉碎,眼瞳似將熄的燭火,漸而失去光芒。文堅忐忑不安,心如擂鼓,在天磴上行了幾級,只見一塊青黑石階上留著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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