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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怒火包藏在心底,一面對文公子阿諛取容,一面伺機要偷回玉兔和三足烏。只可惜文公子將這兩隻小妖怪交予了一位景室山神仙道士,命其嚴加看管。那老道一身大紫法帔,戴一元始冠,紅光滿面,臉蛋似一隻縐巴巴的干棗,腰系斬邪劍,手提引磬,看著很是了得。

遖峯

小泥巴不敢去招惹那老道,只得在文公子身邊混日子。這一混,他方才知道文公子是個甚麼樣的孬種:嬌生慣養,遊手好閒。日課、月課皆交予小泥巴去寫,自己寫出的字兒丑得如一團爬蟲。且愛藏零嘴兒,在袖袋裡藏著胡桃糖球,常把袖子沾得黏糊糊的。當他不慎將衣衫弄得一塌糊塗時,便會除下外袍,丟給小泥巴,說,「你替我去洗。」

小泥巴對他的種種行徑深惡痛絕。這廝明白這段時日皆可使喚他了,於是淨讓他幹些僕人的勾當。他一面在衛河邊狂暴地搓著文公子的衣裳,手裡似要摩出了火,一面咬牙切齒地想,待他學會寶術了,便將這小子痛揍一頓!

日子如天邊悠悠的白雲,不知覺間便飄過去了,無影無跡。轉眼間,數月的光景在文公子的磋磨下流逝而去。學堂里授的書暫告一段落,堂桌後的塾師也換了個人,從著對襟長衫的夫子變作了個紫紗褐帔的方士,只是那方士並不仙風道骨,反生了張篩糯米似的麻子臉。

麻子臉道士是來為學子們作寶術開蒙的。寶術雖因人而異,但若是垂髫之歲已至,卻仍不得通竅,便需有羽客提點。尋常說來,那道士會引學童凝思淨坐,索得意忘象之道,漸至開悟。若仍不得法,便設道場,降神借力。文家請的羽客少說已至三洞部道士之境,指點孩童得悟寶術更是不在話下。

那麻子臉道士在書屋後的林地里尋了個曠處,築土成丘,作了個簡易法壇,又圍了圈泥磚,權作土壝。那寶術開蒙的法子也同冠巾科儀所去不遠,需向上神誦經奏疏。麻子臉道士請了幾個真人相隨,請學子們排作一列。功白:皈依玄道者,可得仙法門。真意由師領,飛升憑自人。接著便引著一個個孩童步虛。

待念過靈官咒,一個個學子捏著手訣靜坐,臉上神色各異。有的如遭火燒,咬牙切齒,髮上沖冠;有的似臨寒風,格格打顫,禁不住抱臂蜷縮。一時間,法壇上寶光大盛,爾後真人們引孩子們以硃砂筆在黃符上畫敕咒,將符紙浸於陰陽水中。約莫一炷香的工夫,道士們再將符紙取出晾乾,只見紙背上已現扭曲紅字,正是每人的寶術名號。

小泥巴也被麻子臉道士帶著行完了科儀,他一邊盤坐著,等道士替他梳發,心裡一邊打著算盤,待他有了寶術,便先將那可惡的文公子殺個屁滾尿流。

可他捏訣靜坐了一個時辰,身子全無反應。他又用符浸了水,取符紙一看,那紙上光潔如新,一痕不留。

「沒法子了。」麻子臉道士搖頭,「你生來便無寶術,再如何替你行科儀也無用。」

聽了此話,小泥巴如遭晴天打響,呆若木雞。

「我……我真沒有寶術?」他忙不迭揪著道士霞袖,可憐兮兮地發問。

「沒有便是沒有。日頭怎能西起,朽木又如何生花?每年我來為學童開蒙,總能遇到一兩個如你這般的,你也莫要氣餒,於學業上多加精進便是了。」

麻子臉道士說著,輕飄飄地撇下小泥巴,尋下一個學子去了。小泥巴忽似被抽取了筋,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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