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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情低低喘著氣,倚在他臂彎里,說,「這回又不討厭我了?」

祝陰磨著牙,道:「何止討厭,簡直是厭惡,恨不得要將您千刀萬剮。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乞皮癩臉的妖怪,礙著祝某再見神君?」

寒風拂過廊檐,檐下懸著的胖燈籠搖搖曳曳,像一粒粒冰糖葫蘆。祝陰托著易情的腿彎,抱著他在雪裡走。沉默良久,紅衣少年忽而道。

「但是,比起會召鬼王殘害世間的凡人,祝某還是覺得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妖要來得好些。」

懷中的人喘著氣,似是沒聽到他的話。

入了廂房,風雪聲被隔在門外,世界仿佛一片清寂。祝陰將易情放在榻上。他在銅盆里點了木炭,將燒熱的炭塊放進手爐里,罩好罩子,放到易情身邊。待房裡有了些熱意,他走到榻邊,取下雲履,去解易情的系帶。易情還略有些知覺,含混地呻吟幾聲,按住衣衫。祝陰打開他的手,說:「師兄,你怕甚麼?祝某又不會吃了你。」

易情含含糊糊地道:「不是…要抓我……去煲湯麼?」

祝陰說:「哼,這倒不錯。但瞧您血淋淋的這一身,祝某今日還不想吃豬血湯。」

易情的手軟軟垂了下去,祝陰乘機將他衣衫扒下。方一解開素衣,血腥氣便撲鼻而來。祝陰蹙眉,只見那法服已被鮮血浸透,紅艷艷的一片。

一道刀傷落在背上,皮翻肉卷,刺得極深。被裹在法服下的身軀單瘦,弱不勝衣。祝陰沉默著立了一會兒,道,「師兄,你要死了麼?」

易情沒有回話。血還未止,從脊背上流下來,洇入茵褥里。祝陰開始尋身上盛療傷金津的瓷瓶,可那瓶里卻空空如也。他咬咬牙,蘸著易情的血,開始在其身上畫五靈治病符,可易情身為妖鬼,待符籙畫成,卻滿頭大汗,愈加痛苦。

雪像飄揚的鵝毛,靜靜地積在窗欞上。祝陰忙活了一陣,忽覺手上染遍了濕膩的鮮血。銅盆中的炭愈燒愈熱,可易情的身體卻越來越冷。

祝陰咬緊了牙關,又叫道:

「師兄?」

風兒颳得緊了些,雪片拍在窗紙上,房中並無回聲。祝陰心頭忽而一驚,摸上易情脈搏。搏動聲細而弱,像一根將斷的藕絲。他倏然起身,推開槅扇。

飛雪漫空,庭中白皚皚的一片。他要去尋庭院另一頭的微言道人,取葫蘆里的療傷金津。秋蘭也在那兒,她的寶術是「枯木生花」,定能救得奄奄一息的易情。他可用清風將求援的話聲托去,亦可乘風倏至他們面前。

祝陰正要踏出廂房門,卻聽得榻上傳來一個低而弱的嗓音:

「…別去……」

祝陰扭過頭來,銅盆中火燒熒熒。迸濺的火星子映亮易情的臉。他面龐雪白,孱弱卻嬈冶,烏髮散落如雲,竟教祝陰無端地有了似曾相識之感。

易情身上燒得滾燙,臉上飛起紅雲。他低聲道,「你是…要去找…道人?他們被象王…看住,出不來的……」

紅衣少年冷笑,「左氏的那群歪瓜裂棗,怎是祝某對手?祝某不過是去尋道人討些金津,去去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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