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彬身上那一股子被戒尺教出來的禮儀,到了宮裡總是格外有板有眼,如今在皇帝陛下長年累月的刻意縱容下,也沒起初那麼拘束了。
葉文彬是接到急信歸京的,因此也就從善如流了。
他們二位才坐下說話,另一頭已經有宮人們替他們擺晚膳。葉文彬面露疑惑,霍平禎溫和道:「朕已叫人去你家中傳話,在宮裡用了膳再回吧。你可知,收到你的那封急報,朕心急如焚。」
葉文彬形色動容,「是。」
葉文彬這一路上提著的心,在這一刻倏忽間放下一大半,這才笑出來:「陛下,您那封急信只是急著召我進宮面聖麼?」
霍平禎搖頭,「倒也不全然,只是朕實在不敢再任你留在那等地方。朕連御醫都送去給你了,還還催不回來,只好出此下策。」
皇帝陛下這話雖不講理,但也算是坦誠相待了。
葉文彬面上應著,心中卻還記掛著案子。他在長安縣才剛從千頭萬緒里查出一點進展,就這麼撂下,還有些不痛快。
霍平禎見他心不在焉,卻沒有怪罪。他好聲好氣地解釋:「朕有心借慈恩寺一案,好好清查各地隱匿土地一事。」
「什麼?」葉文彬皺眉。
「所以才叫你這時回來,免得某些人不長眼,當真傷了你。」說到這裡,霍平禎話音一轉:「聽說是一位長安縣的書生救了你,是姓謝吧?朕前幾日還聽內閣議論該不該封賞,聽說是個格外天資穎悟的,可當真如此?」
「的確,我這一回也得他許多相助。」葉文彬說著,頓了頓道:「不過陛下,他的家世來歷,我要與您提一提。」
葉文彬將謝柏崢與他家的這一門七彎八拐的親戚交代清楚了,霍平禎聽說了,反倒挺高興:「如此倒是他與你有緣,也不枉費你替他扣下朕的兩位御醫。」
葉文彬聽他這樣說,倒有些惋惜道:「他若是在京城長大,如今想必已是世卿子弟中少有的逸群之才,現在卻還在鄉下小縣苦熬。」
霍平禎聞言卻含笑道:「如今大概已經藏不住了,京中怕是早已有人盯上他。依你看,他下一場秋闈可能中舉?朕這些日子,總覺著朝中無人可用。他既是你的表弟,又與你有那樣的緣分,朕用起來也能放心。」
葉文彬想起謝柏崢那一張看不出文采的縣試答卷,罕見地在聖上面前啞然一瞬,將話題默默轉移到皇帝的心窩子:「陛下是想讓去年恩科的進士們去清查田畝?」
霍平禎並未否認。
葉文彬雖是第一次辦差,卻也在長安縣窺見了一些豪強世族的厲害之處,這一把刀若是當真落下,真能如皇帝陛下所願麼?
一群寒門出生的進士,如今在朝中也不過一年時間,他們真的行?
葉文彬愣神間,霍平禎再次開口:「當年父皇在時,便對田畝一事有諸多隱憂,可卻遲遲沒有下手,如今以這一趟出去剛好給了朕一個動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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