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悄無聲息地進入殯儀館，他們變成了妖怪的形態。古火曾想過這樣會不會被人發現，是夏油傑保證就算被發現也不會有事，她才放棄另一個偽裝成小烏鴉的方案的。

就像夏油傑說的那樣，殯儀館這種地方咒靈橫生，但沒有咒術師常駐值班。

空曠的大堂和遍布的低級咒靈使殯儀館比其他地方都要冰冷，遺體告別室的人們在靜默中哭泣，而他們的悲傷和痛苦成了咒靈們的食糧。

或許，一隻咒靈，就代表有一個人死去，而逝者親屬的悲傷留在了這裡吧。

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事實上，悲傷不會留在某個地方，它會成為跗骨之蛆，在往後餘生中永遠存在下去，直至死亡，再將悲傷傳給更多的人。

死亡是死者的終結，也是生者的凌遲。

尤其是對白髮人送黑髮人來說。

「嗚……啊……」女人突然無力地跪在棺材前，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在棺材板上。

「上村夫人，上村夫人！」親戚們忙來拉她，「夫人節哀啊！你已經哭了三天了！」

「是上村夫人啊，這孩子的母親。」古火說，「她對孩子一向嚴格，不過也很疼愛，不然也不會請保姆了。

「哎，她就這麼一個孩子，今年也有四十了，往後恐怕也生不了了。」

夏油傑點點頭，為上村夫人感到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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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極個別者，父母都是愛孩子的，孩子也會下意識依賴父母。

上村夫人看著衣著整齊，但實際上蓬頭垢面，眼底也有明顯的青黑，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像有五十歲了。

天意弄人啊……

告別的時間到了，年少的遺體被推進焚化爐，上村夫人嘶吼著想過去，但被親戚們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推走。

「……死者不能復生，節哀。」夏油傑小聲對她說。

他的安慰並沒有傳達到。上村夫人只是個普通人，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在她為逝去的孩子慟哭時，有一隻看不見的妖怪在勸她釋然。

從遺體告別室出來，夏油傑順腳踩死一隻擋路的小咒靈，往旁邊讓了讓，又是一具棺材被推走。

他微微皺眉，感覺有點不對勁，「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這裡是殯儀館這麼……生意好嗎？」

「哦，你之前在東京吧。」姑獲鳥回答，「盂蘭盆節那兩天，這裡發了一場地震，死的不多，但火化的日子就這幾天了。」

「原來如此。」夏油傑瞭然。

原來是天災，那也沒辦法。

他看了看時間，說：「現在還早，阿姨想等骨灰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