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源怕不安全,都是讓司機提前把鋼琴和芭蕾老師接到家裡來,等著且惠放學的。
當年教她鋼琴的老師,如今已經是炙手可熱的演奏家。且惠高二時,他開了一場小型音樂會,她拿出攢了很久的壓歲錢,本想買張門票去看,一問才知道人家是不面向大眾的,只邀請一些上流社會的成員。
那一年,江城極罕見地下了一場雪,且惠用書頂在腦門上,被他的工作人員打發出來,睫毛被融化的積雪沾濕。
哪怕她報上名字,說自己是他教過課的學生,也無濟於事。
曾經被鍾家僱傭的人,如今卻冷冰冰地將她拒之門外,世界就是這麼的諷刺。
而那場大雪,也永遠地留在了她的腦子裡。
她在淋浴間迅速沖個澡,換上自己的衣服,拿了包出門。
且惠換了三站地鐵,走了百來米長的路到酒店門口,眼看莊新華摟著個姑娘進去了。
看起來莊公子有風月事要辦,她待在裡面未免礙手礙腳,也太不識趣。
她定了定,飛快地側身往牆角一站,沒讓他看見。
且惠轉身走了,在附近的胡同里,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拿著菜單選了半天,點了杯常喝的美式。
她在靠窗的位置落座,戴上藍牙耳機,隔開店內零散的說話聲。
且惠從包里拿出書來刷題,法考複習得累了,就換了一套雅思卷子來做。
太陽偏了西,落到了山的那一頭。
等到且惠覺得餓,抬起頭,天上掛著一撇月影。
她從包里拿出個黑麥麵包,就著杯中最後一點咖啡吃掉。
正吃著,董玉書的電話打進來。
她使勁兒咽下去,囫圇叫了一句姆媽,問怎麼了。
董玉書聽見她的聲音就笑,「在吃飯啊小囡?吃什麼東西啦。」
且惠愣了一下,「還不就路上隨便吃點,我剛下課。」
「今天去看了陳老沒有?」董玉書問。
且惠揀好聽的說:「去了。陳爺爺誇你,講你是天下第一賢惠人。」
意料之外的,董玉書立馬嗤道:「賢惠能值多少錢?嫁對了人,你的賢惠才是錦上添花,否則也是吃一世的苦頭,不頂用的。」
且惠沒說話。
每當說起這些,她總是沉默。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失意的母親,就只能沉默。
董玉書又來警醒她,「你在學校好好念書,不要理那些糾纏你的男孩子,將來你要出國留學的,不好把時間白白浪費掉了。再說,學校里的小毛頭,還看不出好壞來,別瞎耽誤了自己,聽到沒有?」
且惠的耳膜嗡嗡作響。她不斷重複:「聽到了,我當然聽到了。可我們哪裡來的錢留學啊,在國內讀個研不好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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