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曜堅興奮的頭毛髮炸,努力要從地上爬起來,撐著手腳支著身體,笑的眼角渾濁一片。
凌湙坐著沒動,等他終於笑夠了後,才捻著寬大的袖口邊角,慢而堅定道,「那你倒要賭一賭,咱們這位陛下是殺你,還是殺我們寧氏了,杜曜堅,你近前伺候了陛下十幾年,當最了解他的為人,你以為,他會願意接收你這樣的大秘密,然後攤到明面上來,與整個文殊閣較量?」
一個臣子孫的喪儀都不敢叫停,只能用旁門之法與之對抗的皇帝,根本就沒有遇事而上的膽氣,君權明明在手,他卻連用都不敢用,為何?
杜曜堅頓住了神色,爾後人像被扯了筋似的軟在地上,半刻後啞聲道,「他下旨誅殺閔仁太子時,我、我就陪侍在旁,是親眼看著他一筆一字的,寫下誅令的。」
所以,如果閔仁遺孤真被擺上了桌,他不會是揭密的功臣,只會成為皇帝泄憤的對象,因為皇帝索求的一直是表面寧和,他是最不願打破現今平靜的人。
他永遠記得皇帝說過的一句話,就是生前榮辱,死後全消,他不在乎皇朝亂像,民眾生計,只要自己能在皇位上安養天年,到壽終正寢日,至於死後如何遭人貶低唾罵,那都與他一個已經死了的皇帝無關。
他只要在活著時,一直占據皇帝尊位就行。
凌湙撐著座椅扶手,嘆道,「咱們這位陛下,你說他糊塗吧?他卻對皇位交迭特別敏感,你說他清醒吧?他偏對百姓疾苦視而不見,杜曜堅,你給我說說,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杜曜堅垂頭,訥訥的總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凌湙換了個姿勢倚著,手指點著椅把手慢慢道,「我給你總結總結?」
胡濟安和一旁的寧琅立刻豎起了耳朵。
凌湙漫聲緩緩而出,「當他發現皇權不穩,文殊閣權利過於集中霸道時,他沒有選擇與之對抗,利用自己的君權制衡朝局,而是選擇與文殊閣妥協、共治,作出一副君臣和樂,同享萬民供奉的決定時,他就已經喪失了君權神授的威嚴,他得為當年削減武英殿,殺了大半將軍的罪業買單,他失了制衡文殊閣的武英殿,就不得不捏著鼻子,接受文殊閣一家獨大的事實。」
杜曜堅心尖發抖,匍匐的仰頭望向凌湙,發現人也正望著他,聲音冷戾,「杜將軍,武英殿那幫老將軍的家,抄起來一定很爽吧?你從中應該也得了不少私囊,便是從前不敢肖想的將門閨秀,你怕也睡了不少,他們……從前可是你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你殺他們時,心裡一定痛快的不行,做夢都是要笑醒的程度吧?」
武英殿為什麼現在沒了聲?
為什麼成了文殊閣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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