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相對的,是呆直刻板的凌嫚,因為親眼目睹了嫡母林氏的橫死,叫破了林氏偶爾低語的疑惑,叫凌湙順藤摸瓜的掀了凌老太太的底牌,如今在凌家那一群女眷當中,成了個誰也不願挨的人,被排擠的連張睡覺的床也沒有,凌媛攆她去凌馥那邊,可她就是不願意,非要頂著不受人待見的眼神,晃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凌媛有問過她這般如此的目地,明明劉氏說了會管她,她卻不肯離開凌家女眷居住的院子,並且在院側的西北角,給林氏攏了一個小土堆,插了個刻了名字的牌位,一天三頓安,逢年節燒紙叩拜,更惹的祖母怒焰高漲,幾次叫人平了土堆,砸了牌位,可她卻不哭不鬧的,第二天繼續將一切恢復原位,沉默倔強的,用自己的方式與祖母對抗。
因為有著凌湙的吩咐,祖母並不敢讓人打她,只不許人與她說話,不許給她飯吃,給她床睡,可她也照樣晃蕩在小院內,戳人心窩子似的,硬將林氏的衣冠冢給立了起來。
有劉氏和凌馥的接濟,小小的凌嫚愣是憑著那股子心氣,攪的那座小院不得安寧,看著她就叫人堵心鬧的慌,偏又拿她沒辦法,打又不能打,攆又攆不走,跟林氏留下的冤債似的,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們,林氏是怎麼死在半道上的。
小姑娘倔強的,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替嫡母要說法,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將她休棄除族?她不懂,卻知道這對林氏不公。
凌嫚今年才六歲,本身還有著咳喘症,在受不到祖母的關心,和其他女眷的關注後,活的像個孤兒,她明明頂著凌家女的名頭,過的卻還不如慈善堂里的孩子強。
庶房庶出幾個字,頭一回讓凌媛領略到了人性的殘酷,對著那樣一院子的長輩,凌媛謹小慎微的,默默成長,她不願像凌嫚那樣被孤立,小可憐般的無人問津,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黑洞洞的眼睛裡,早就沒了天真燦爛的光,木偶人似的,接受了自己的人生被安排支配。
臨行前,祖母破天荒的留了她說話,凌媛這才知道,自己將要去伺候的人是誰,同時也得到了祖母的承諾,只要她伺候好了人,以後凌家復起時,也會有相對的權勢,助她上位,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要她把握好機會。
凌媛五味雜陳的接受了,去伺候「堂弟」的事實。
凌嫚在她走時也來送了她,呆直的語調一如既往,「我也會在院子裡給你立個冢的。」
這樣她們才不會忘了你。
凌媛摸了把她的頭,告訴她,「我把床留給你了,柴房別睡了,對身體不好。」
兩人年紀相仿,親厚度比跟凌馥深,當凌媛的身影隨著馬車一點點消失後,凌嫚才後知後覺的流下了眼淚。
小小的孩子,又一次體會到了嫡母林氏,死的那日,被拋下的孤獨恐慌。
爾後,她去了醫署女醫堂,找到了早就瞄好的一名女醫,仰著腦袋跟她道,「閆雀師傅,我可以做你的藥人麼?」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