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前,她瞥見客廳正中央的菠蘿格木神台上明鏡高懸,香燭搖曳,定睛一想,撇下行李箱,先上前給油燈添了油,再點上三支香,屈膝往拜墊上一跪,閉眼,將香舉高過頭頂。
早些年家裡用的油比較劣質,香也是煙重味大,一年時間便能把客廳的白牆頂熏得黢黑,年底大掃除時拿著刮刀往下鏟,一塊塊油腥牆皮接二連三往下掉,每年都得花錢找人來補漆。
後來油換成了無煙環保油,香也是改買貴一點的無煙香。
常人的日子一旦有了點向好的趨勢,連帶著供奉的神明也跟著沾光。
上完香後,宋清回房間就蒙頭睡起了覺,直到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把她叫醒,睜眼一看手機,已然六點半。
宋清揉著眼睛往樓下走,台階沒跨幾步,就聽見聲如洪鐘的宋欣梅女士在樓下吼:「怎麼沒看上你你自己不清楚啊?都約在西餐廳見面了,那肯定平日裡就是個講究人,你就安安靜靜坐那低頭吃牛排就好了,非得聊什麼氂牛肉,不抖落點你年輕時那點破事就吃不下飯是吧?」
「那可是高中老師誒,哪個不是從小到大循規蹈矩,只求生活安穩如意,你跟她聊大草原,聊雪山,聊氂牛有個屁用,還不如跟她聊聊你鎮上那套房子和咱家鋪子一年的盈利,我看這些倒還實際點。」
一聽,就知道是宋辛明又相親失敗了。
他十幾歲便高中輟學去了外地,據說是跟著一幫狐朋狗友邊打工邊一路北上,作勢要踏遍祖國壯闊山河,結果下了火車就被人賣去餐館裡洗盤子。
因為覺得丟臉,他愣是一句也沒跟家裡人說,自己老老實實洗了兩年盤子,然後攢了錢一點點把曾經畫在本子上的路線走完,不過三十出頭就把全國大江南北都走了一遍。
後來逢人就愛念叨自己獨自一人走南闖北的宏偉事跡,恨不得寫本自傳流傳百世,死後還得僱人把它刻在墓碑上,讓子子孫孫緬懷瞻仰。
起初宋清對此還是頗感興趣的,每回宋辛明在飯桌上講起,她都會停下筷子,托著腮幫子認真聆聽。
後來聽得多了,翻來覆去都是那點東西,漸漸就沒了興趣。
她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也不急著走,就這樣倚在洗碗池旁一邊喝水一邊聽宋辛明辯駁:「人林老師不是那樣的人,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總把物質需求掛嘴上的好不好——」
「精神需求和對自由的嚮往才是我們這代人應該追求的東西。」
「我呸——」
宋欣梅挖了勺豬油丟鍋里,鍋鏟壓著那白膩一團在鍋底溜著邊打轉。
「還我們這代人,怎麼?你不是我弟,跟我不是一代人啊?咱倆是隔著輩分還是怎麼著?要不你也別喊我姐了,乾脆直接喊我姨得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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