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照顧不好,怕自己負不起責,更怕失去後的痛苦排山倒海。
和那時候不敢含住段昱時這匙金湯勺一樣,芙提對一切儘管可以給她帶來快樂與改變的事情都選擇了逃避。只因為她認為,伴隨著快樂一起來的,肯定還有代價。
禮物會有價格,幸福會有副作用。這是不可以改變的規律,而她只想選擇她能夠承擔與接受的。
前半生是只戰戰兢兢的膽小鬼,某天終於鼓起所有勇氣向未知的方向走了一步,嘗到甜頭看過彩虹後就再也忘不掉那份驚艷。
段昱時是,米米是,答應付箐的邀約更是。
「季小姐,很高興能夠在這裡再次看見你。」
她工作的時候嚴肅得像個握著白蠟燭禱告的修女,在電影這件事情上,不容許一點怠慢和敷衍將她所信奉的宗教玷污。
時過境遷,芙提已經不再是抱著課本只會讀演藝概念的學生,可付箐依舊是這個領域裡名不虛傳的嚴厲老師。
「想必你已在郵件上閱讀了部分劇本,清楚我要拍的是怎樣一個題材。」女人將密密麻麻的公文遞上,「你如今這樣的咖位,多少有些鋌而走險了。」
偌大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面對面談話。季芙提已經不再是要通過爭破頭顱的海選而獲得半個露臉機會的跑龍套,連海外的巨大熒幕上都得為她的美麗讓出三分市場,大可不必選擇一條冒險的路。
可付箐只記得她的膽小與多年來有些安分的專注,卻不了解她骨子裡的的確確存在的一點叛逆。
「我並不認為這是種冒險,相反,我很願意挑戰。」
國內人人不願觸碰的領域,確實需要一些懷有澄澈善意的人以溫和的方式表達出來。即便隱晦,即便不受大眾所愛,可世界上有那麼一群人,需要一寸吶喊的空間。
「來之前我做過很多功課。」芙提垂下眼,目光落到上面的片段,她想起很多事情,關於自己也關於別人,關於朋友也關於陌生人,「我讀到這樣一段話,『在我發現自己以一種難容於社會、自己的樣貌出現之前,它已形成它自然的整體了,而我只能叫囂、恐嚇、敲打它,當實質上奈何不了它時,我就在概念上否定、戕害自己。』。」
付箐工作的時候習慣戴上眼鏡來與散光抗爭,而此時此刻,不過是隔著一層玻璃鏡片,看著眼前已經相處到能稱得上熟稔的後輩,竟產生出幾分被她鼓舞的力量來。
「我知道您想做的,想獻上一份自己的力量。這樣說或許太客套,但卻是我心中真實所想。」芙提說,「我相信,電影能夠拯救精神,雖然不至於將人從這個世界泥潭裡拯救、喚生,但起碼我們能夠證明他們的情感不是一種錯誤,不需要贖罪,不需要否定自戕,更不需要被拯救。」
愛不是一種錯誤。
這句話被放在觀影過程的最前方和最後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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