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轉了轉筆。
她自己的左臂感覺如常,毫無變化。
倒是地上蠕動掙扎著的式歌冶,撐起來的左胳膊忽然一軟,人猝不及防,趴了下去。
不知是改髮型見效了,還是寫名字有用,小人兒修改成功。
式歌冶趴在地上,現在連胳膊都沒辦法完全撐起來,努力抬起頭。
他看見,裴染膠帶上方的一雙眼睛忽然眯了一下。
她退後幾步,再退後幾步,幾乎退到門口,距離他足夠遠了,筆尖才重新落在本子上。
式歌冶畫了這麼多年,從她的運筆一眼就能看出,她筆尖一轉,簡單地勾了個橢圓形的對話框,下面還帶著一個凸出的小尖兒。
然後在裡面不緊不慢地添了一行字。
一陣強烈的絕望襲上心頭。
裴染又偏頭看了看他,才慢悠悠地轉了轉筆。
式歌冶控制著,掙扎著,竭盡全力用理智和身體的本能對抗。
可是就像他殺過的那些人,那個穿格子大衣的男人,那個圍著圍巾的小女孩一樣,他弧線優美的薄唇開啟,聲帶仿佛會自動出聲。
耳邊的尖嘯還在繼續,他只能隱約聽見自己的聲音:
「豬頭豬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豬頭……」
最後幾個字不知道說出來沒有,也許有,也許還沒來得及。
進入沉寂以來,二十幾個小時沒有說過話了,他的聲音中略帶乾澀和沙啞。
式歌冶殺了這麼多人,忽然明白這種死法的恐怖之處了——從開口到死亡,是有間隔的,這幾秒忽然變得不可思議地煎熬和漫長。
在人生的最後幾秒,心中全是馬上就會死去的極度恐懼。
除了恐懼,還有強烈的羞恥。
式歌冶不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死,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致死的原因是說出這麼一句愚蠢可笑的話。
他這輩子都沒說過這種蠢話。他可是凌駕於眾人之上,永遠優雅的王子。
哪怕她強迫他說個「啊」呢。她為什麼不能發發善心,只讓他說個「啊」呢。
她冷漠地垂眸看著他,連死前的最後一點體面都不肯給他留。
嘭地一聲。
血肉四濺。
裴染對距離的判斷準確,血花並沒有一星半點落在她身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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